第十章：不敢睡覺

舒璽的三樓書房內，管家正恭敬的向舒璽說著蘇禾在家中的一些情況，舒璽聽著聽著臉色變得越發不好。

他有些疲倦的用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樑，「蘇蘇真這麼說的？」管家不敢隱瞞，「是的先生，蘇少爺是這麼說的，我想，您真的應該與他好好談談。」管家此時說的，正是昨日與蘇禾在客房中的一段對話。管家聽著很心疼，所以忍不住多了嘴。

「我知道，可現在不是時候。你們都看到了，他很怕我，我不敢逼他，只能慢慢來。只要他還在我身邊，我就有信心能讓他接受我。」舒璽閉著眼睛，平淡的說道。在他心裡，這不僅只是追一個人這麼簡單，這是他為他以後的愛人立下的誓言，他一定會做到的。

管家臉上的表情很是欣慰，可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先生，有一件事情，我想您應該知道。」

舒璽睜開眼睛，歪著頭看了管家一眼，「管家，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樣吞吞吐吐了？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

「先生，這兩天我感覺蘇少爺的精神似乎很不好。白天的時候很嗜睡，但往往都是還沒剛閉上眼幾分鐘就突然醒來，好像是在剋制著困意。」管家這兩天受舒璽的吩咐，日日都照顧著蘇禾，所以時間長了，對他的一些行為習慣，也都看在了眼裡。如果是以前的話，他是斷不敢這樣跟舒璽說的。但是最近，看他們的感情變得這麼好，他也就多嘴說了兩句。

舒璽聽到這話後，也有些停頓，「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是沒有發現。按道理說，他晚上也都有睡覺，白天不應該這麼困。我早上起床去公司之前，他都是閉著眼睛睡著的。耳朵的傷，也已經在吃藥，好了不少了，難道是藥的原因？」

「先生，我想應該不是藥的原因。自從那件事情之後，蘇少爺再也沒去過畫室畫畫，平常在您走後都是吃完飯就回了卧室，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活動。」其實，管家就是故意這樣說的，他就是想要提醒舒璽，不要總是把蘇禾一個人悶在家裡，直說他是不敢的，拐彎抹角反而更合適。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我會注意的。不過，嗜睡這件事情還是不能輕視的，我等下再找些原因，你先出去忙吧。」

「是，先生。」管家聞言，恭敬的鞠了一躬，便走了出去，去忙中午的膳食了。而舒璽卻依然在書房中，冥思許久，才將旋轉椅轉到了電腦面前，尋找著監控儲存檔案。家的監控都是設施齊全的，在他這裡都有備份。而他卧室里監控，只有他這裡才會有視頻保存，其他地方是沒有的。這枚監控被他安裝的很隱蔽，當然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特殊事件的發生，沒想到，卻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舒璽沒有遲疑，便調出了最近幾天的卧室監控視頻。除去白天的，他將視頻快進到了晚上，正好是他們關燈休息的時間。

剛開始並沒有什麼毛病，他與蘇禾都上了床，通常都是他起身關燈的。而蘇禾是背對著他睡著，他從他身後環抱著他。因為他知道蘇禾並不習慣有他在身旁，所以他盡量不打擾蘇禾的睡眠，就從背後擁著他，但是他通常身體都很僵硬。

視頻又快進了一段時間之後，畫面已經有了明顯的不對，床上被子里開始有了緩慢的變化，有個東西正在緩慢的移至床邊。卧室的窗簾沒有拉，天上的月光透過窗子在卧室灑落了一地。透過月光的照耀，他看得清清楚楚。跪在窗邊的那個男孩，正是蘇禾。

舒璽，只感覺自己的心猛烈顫抖了一下，像是沒什麼重物撞擊之後的感覺，疼的他難以附加。

畫面中的人，正跪坐在窗邊，秀挺的鼻樑正緊挨著玻璃，兩隻眼睛放佛「貪婪」般的看著窗外的景色。他就那樣趴在窗邊跪著，一動不動。眼睛幾乎沒閉過，只有在酸痛的時候才會抬起手揉揉眼睛。舒璽按住滑鼠快進了一段時間，但熒幕中的畫面卻一直沒怎麼動過。直到早上五六點鐘的時候，那個窗邊的身影才微微有了些動靜。

可能是因為跪了太長時間的原因。畫面中的人顫抖著怎麼起也起不來，大概是因為腿麻了，所以在地上坐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才慢慢的床邊爬了上去，躺在了床邊最外側的地方，蜷縮作一團，就連被子也只是拽了小小的一角。

蘇禾是趁著他睡著之後才悄悄下來的，他看了眼當時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多的時候。他早已進入了深眠時間，全然沒有感覺到蘇禾的動靜。有一種可怕的想法在舒璽的腦中出現，這隻是趴在窗戶旁看月亮，如果是想不開呢，那他豈不是半點直覺也沒有。不行，看來以後要全面加強家裡的安全設施了。特別是晚上入睡的時候，門窗什麼的都要鎖好才是。

舒璽怎麼想，心裡都怎麼不是個滋味。這件事情他放在心裡，怎麼也放心不下。他倒也沒特意再去找蘇禾，只是等到晚上的時候，他才有了動作。

晚上，吃飯吃的有些晚。舒璽是在外面吃完了回來的，蘇禾吃飯的時候他就坐在客廳里看著電視。雖然說是在看電視，可他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電視上。蘇禾吃完飯後，僕人們都在收拾著桌子，只有他傻獃獃的坐在那。蘇禾看了看僕人們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不遠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男人。在確定了沒人叫他之後，這才起身想去卧室。許是吃的有些撐的緣故，蘇禾就連走起路來都是慢吞吞的。上樓梯的地方會經過舒璽看電視的客廳，所以他盡量放輕了步子，降低存在感的走著。

「蘇蘇。」

這聲「蘇蘇」，聲音很大，但是卻聽不出發怒或者是別的不好意思。蘇禾驀地轉身，像是個被抓住做壞事的小倉鼠一樣，突然定在了原地，手腳都感覺無處安放。他盯著那男人的背影，弄不清楚舒璽是什麼意思，只是不安的站在那等著舒璽的下一句話。

舒璽在叫完人之後，故作淡定的坐在那坐了一段時間之後，心裡暗道：這人怎麼還不過來，難道聲音不夠大，他沒聽見？最後終究是舒璽轉過了頭，這才看見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等著的人還站在樓梯口呢。那雙麋鹿般清澈深色的眼睛，讓他怎麼看都怎麼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