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雨墨被喚醒的時候，是在唐辛那好動的指尖下被癢醒的，睜開的雙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臉龐，車雨墨手一抬對著她就是一掌，直接將人拍到旁邊去。

手掌隨意在臉上抹了一把，驅除讓人躁（sao）動（yang）難（nan）安（nai）的感覺。

「好痛啊，墨墨真是一點都不憐愛我。」唐辛嘟著嘴抱著枕頭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們明天去水庫抓魚吧？」見她從床上起來來了，唐辛扔掉手中的抱枕，一把朝她撲了過去。

「明天有事，你去找別人玩。」伸手抵著她死命要湊過來的臉，面無表情的打開房門出去。

「你要去哪裡？我也要去，你不帶上我，我就不讓你出門了。」

「墨墨……墨墨，我很乖的，你帶我一起嘛。」

「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帶我嘛，帶我嘛……」

「不行。」腳步頓了頓，對著客廳里看電視的唐母微微彎了下腰：「阿姨。」

「快坐下，你在這樣阿姨就不歡迎你了。」唐母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吃點西瓜，剛剛冰好的，醒醒神。」

「媽，不知道的還以為墨墨才是你女兒呢？！」唐辛一溜煙跑過去抱著唐母的胳膊不依不饒的撒著嬌。

「那更好，墨墨可比你懂事聽話多了。」嫌棄的語氣目光卻是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額頭，將西瓜遞到她手裡。

「什麼呀，你閨女這麼活潑可愛，誰不羨慕你有我啊。」唐辛翻了白眼，咬了一口西瓜。

「是是是，你這厚臉皮也不知道遺傳了誰。」唐母笑完著眼。

「我爸啊，我爸要不是臉皮夠厚也娶不到你朵鮮花了。」咽下嘴裡的西瓜，急急忙忙道。

「瞎說，回頭你爸知道了看你怎麼辦。」戳著她的額間。

「才不怕，我爸自己這麼說的，老是說如果不是他厚著臉皮天天跑外婆家裡去幫忙接送，根本就娶不到你……」

福祉不需要讓你自己敘述你有多福祉，得到了多少物質，而是在與人相處之間，不經意留意出來的一舉一動都是你福祉最好的證明。

車雨墨坐在一旁，靜靜聽著母女兩個互相調侃，言語之間都流動著他們是一個福祉的家庭，嚴父母慈活潑可愛的女兒。

如果不是後來嚴打，本來對唐父這個小縣城的縣長是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錯就錯在，那一年省里貴公子不知抽了什麼風跑到鄉下來，那般炫耀之下自然就被綁走了。

而唐父就是在那時候因為種種原因被革職了，連帶著在S市當市長的唐大伯都遭了秧，被調到偏遠的的鄉下做鎮長，沒有升遷之日。

對於這些事情還是當年在家裡吃飯時，陪車信看新聞的時候才知道的。現在距離那一年還有兩年時間，就是不知道，這一次軌跡是否還會照常行走呢？

「墨墨？墨墨？想什麼呢？」唐辛搖晃著她的手，歪著頭問道。

「嗯？」看著唐母目光中帶著心疼和擔憂，車雨墨微微垂眉，遮住眼裡複雜的光芒。

「我媽問你晚飯想吃什麼。」

「都可以，我不挑食。」

「看吧，我就說墨墨肯定什麼都吃的。」

「尾巴都翹天上去了，你們姐妹玩一會我去做飯。」

「墨墨，去我房間我給你看我的寶貝。」

本欲幫忙的話語還未說出口，就被唐辛拉著手跑向房間去了。

「媽把阿弘帶走了，墨墨去同學家玩幾天。」搖晃著昏昏沉沉的頭，還有些不清醒。

「晚點我去把阿弘接回來。」車梅梅點了點頭，穿戴好衣服就準備離開房間。

「阿梅，墨墨也是你女兒，當初你死命護著一定要將她養大，現在是做什麼？」車信的話讓車梅梅的動作停了下來，「那時候自己都快養不活了，你非要養大，現在養大了你又一副恨不得她去死。」

「要是我早知道她會變成這樣，我當初怎麼會養大她。」車梅梅瞪著車信，「如果不是你，她現在會把我當成仇人嗎？我是她媽，生她養她，你知道她怎麼看我的？恨不得我去死。」

「她不是我女兒，我女兒應該乖巧懂事的。她現在就像一個怪胎一樣，你看看親戚都怎麼說的？誰敢接觸她？」

「她應該去死，她不是我女兒，她不是！！」

腳步在房間了來回走動著，只要想起那天那個仇恨，厭惡的目光都讓她怒氣升天，那是她生她養的，有什麼資格那樣看她。

她是怪胎，她一定是被長河裡的怪物附身了，我的女兒不應該這樣的。

「你夠了，如果你沒把人扔到河裡，墨墨會這樣嗎？」

「既然已經養大了，你就不要在這樣對她了。墨墨現在乖巧懂事，成績又好，哪個不誇的？」

「你自己也把她當仇人看，一副恨不得她去死的樣子，墨墨能不怕你？不恨你？」

「車信，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昨天不分青紅皂白打人的是你，可不是我。呵，你女兒可不見的會喜歡你。」

「她記仇的，她恨不得我們全都死掉。她就是怪物。」

「我看你是瘋了。」車信怒斥一聲，拿上錢包鑰匙就離開了。

臉上還帶著猙獰的瘋狂的模樣，車梅梅呆愣在房間里，看著鏡子里陌生又可怕的人，那是自己嗎？

不對，那不是我。

我不是這樣的，我怎麼會是這樣，不是。

我是一個好媽媽。

墨墨，對，墨墨是我的女兒，是我拚死護下的女兒。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車信坐在院子外面抽著煙，腦海里回想起昨天車雨墨離開的時面無表情的模樣，那雙黝黑的眼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又好像傷到極致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腦海里不停播放著她說得那兩句話，像是否定了做為父母得我們得一切。

「當初我一出生你們直接掐死多好。」

「如果我直接死在長河裡你們更高興。」

「……」

不是的，當初你出生，小小一團，即使時女孩我也非常高興。那麼小一個因為營養不足連哭聲都比不過小貓的叫聲。

對著我伸手要抱抱，只要在我懷裡就從來不哭，那麼柔軟好似輕輕一碰就會碎掉，可是我還是很高興。

後來被告知你可能活不了太久，我的心多痛你知道嗎？你是我第一個孩子，我期待你長大喚我一聲爸爸，想看你結婚生子，你是我的孩子，我怎麼不愛你。

可是什麼時候，你看我們的目光變了，那種和路邊花草一樣的眼神，不再對我們撒嬌，不再哭鬧要求著什麼，表現得像一個大人甚至不像小孩子。

車信垂下高昂得頭，頹廢得呆坐在椅子上，看著一地垃圾，指尖得香煙長灰慢慢掉落，溫熱熱氣灼燙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