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半，文洲在夢裡心滿意足地把宮予翻來覆去地釀釀醬醬，然而現實卻是他在床上雙腿夾著被子露出猥瑣的笑，時不時地還頂頂胯。

宮予則是半靠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盯著睡夢中發｜騷的文洲，他已經醒來半個小時了，是憋氣給憋醒的。醒來後也喘不上氣，他嚐試著半靠在床上做平緩的深呼吸才慢慢舒緩了。

抵過憋氣缺氧帶來的頭暈乏力之後，宮予聽到樓下有稀稀拉拉的商販擺早市的喧鬧聲。

他摸過床頭的手機打開微博，昨晚事情太多沒來得及看，回覆完私信和艾特，他點開發布新微博界面，兩隻拇指虛挨著手機熒幕，愣住了 。

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太多，每一件事情都梗在他心底，聯考結束，自己和文洲也進行了負距離交流，期盼已久的放鬆，卻並沒有讓他腦子裡綳了太久的弦鬆緩下來，反而是這根弦綳了太久，已經完全失去了彈性。

在此之前他一直用聯考和學生麻木自己，強迫自己不去思考和文洲的未來。如今計劃未來已經迫在眉睫，他避無可避，可是又該計劃些什麼呢？

計劃的前提是時間。

宮予缺的就是時間。

沒有人能告訴他他胸腔里這顆苟延殘喘的心臟能堅持多久，也沒人能告訴他能救他性命的那顆心臟而今在何處。

借著床頭昏黃的燈光，宮予細細地瞧著文洲的容顏，即使他睡得滿面油光臉變形也能看得出他精緻的五官。

宮予伸手撥了他一小撮頭髮在拇指和食指之間搓捻，看他睡得正香，宮予壞壞地捏住他的鼻子。文洲吸不了氣，無意識地在床上亂蹭想擺脫宮予的魔爪。

宮予也怕把人給逗醒了，饒他一回。在被子上揩掉手指上捏到的油，宮予拍了一張文洲的睡顏，又飛快地打下一行字，點擊發送。

@俠客某：執著於生死，不過是意難平罷了。

發完微博，宮予又靠在床上閉目養神，等到外面亮堂得差不多了，他輕手輕腳地摸去廁所洗漱，然後踩著晨光出門。

不管時間還剩多少，他總不能在自怨自艾中度過。

文洲在那張紅得扎眼的大床上醒來，手臂在空中畫了個巨大的扇形落在他右邊卻撲了個空，他噌得一下坐起來左右張望，沒人？

他腦子裡嗡一聲，突然閃過一個書名，夫子爹爹帶球跑？

他都被自己這一令人窒息的記憶內容嚇得一身雞皮疙瘩，果然班上那些小女生看的亂七八糟的小說不！能！亂！翻！這簡直就是在毒害人民教師！

「宮予！小混｜蛋！」喊了兩聲沒人答應，文洲改變戰術，吊著嗓子和那刺耳的警報聲一般擾人，喊：「宮予宮予宮予宮予宮予宮予~！」

房間門開了，一個抱枕準確地朝他砸過來，「大清早的就和那夏末要死的知了一樣，煩死人了！」

「知了叫的是『正妹你在嗎正妹你在嗎正妹咱們認識一下唄正妹和我交配吧我聲兒賊大性｜功能賊強正妹看我看我！』它們那是性騷｜擾加發｜情呢，我是叫我媳婦兒，天經地義理直氣壯的！」說著，他還昂起頭插著腰，嘟著一張小雞嘴賣傻。

宮予撐著門框翻了個大白眼兒，瀟灑地轉身就走，說：「早餐我買好了，快洗漱吃飯！」他坐到桌邊，一邊看著今年的聯考試卷分析，一邊吃著油條。

文洲一手撓屁｜股一手還在提褲腰帶就這麼毫不在意形象甚至帶著點中年男人的油膩地出來了。

一看到宮予在吃油條那是屁｜股也不撓了褲子也不管了像惡狗撲食一樣朝宮予撲過去，宮予嘴裡還含著一截嚼爛了沒來及咽的油條呢，就被文洲粗暴地掰開嘴扯出來了。

宮予被文洲著一騷操作驚到了，嘴都來不及擦，驚到：「這一大早的你發什麼瘋呢！你不嫌噁心我還嫌呢！」

文洲不理會，扯過裝油條的塑料袋檢查，嚴肅地問他：「你吃了多少？」

宮予愣愣地回答：「加上被你扯出去的那一口剛好半根……」

文洲低頭瞅了一眼那沾了乳白色油條和口水的混合物半固體的手指，緊皺著眉扯過紙隨便擦擦，沉下聲：「站起來。」

宮予也是第一次見他這樣認真嚴肅還衝著他來的樣子，但是他並不發憷，抱著手臂巋然不動，他倒要看看文洲要整什麼幺蛾子。

文洲見狀，氣得偏頭重重呼出一口怒氣，和教育不聽話的刺頭學生一樣：「醫生叮囑了什麼？不能吃高鹽高脂的食物，你看看你買的什麼東西，啊？油條！這麼油的東西你能吃嗎？」

文洲一通吼，從昨晚就堵在他心裡的那口氣總算是吐落出去了，胸中一片舒暢。

他好受了，宮予不好受了。

今天空氣不太好，宮予一出酒店就覺得呼吸道不舒服，總是上不來氣兒，走了一小段路就喘得牛一樣。

他怕自己在路上出點什麼事兒，就只好在最近的早餐鋪子上隨便買點。但是他去得太早了，鋪子的包子饅頭還沒蒸好，只炸出幾根油條。他想著偶爾吃一次也沒什麼，就買了。

本來不是什麼大事，文洲這麼大驚小怪倒是更讓他覺得自己是個麻煩。今早自己好不容易編造的心理安慰又被宮予撕開，還撒了把鹽，比今早憋氣憋醒還讓他覺得委屈。

宮予低落地從另一頭繞過餐桌回房間蒙著被子趴在床上，可是沒十秒鐘他就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臟像被什麼攥住了。

他又撐著手臂爬起來坐在床上，怔怔地盯著枕頭，突然就和發瘋一樣沖著枕頭又捶又打，儼然是把枕頭當成了文洲。

文洲被宮予的不理會不遵醫囑油鹽不進氣得在外間直轉圈兒，就像一隻噴火的大妖怪，看見什麼都想朝著噴一口火，在他轉第十二圈的時候，他噴不出來的火就和要把他自己燒著了一樣，脖子腦袋通紅，終於他忍不住了，抬腳一踹，茶幾上的杯子就碎了一地。

「你生氣就生氣，砸東西幹嘛！」宮予在房間里吼。

「我打不得你，連個死物件兒都不能砸了？！」

文洲吼完就衝到房間里，看到宮予正一下一下地捶著枕頭，譏笑反問：「就許數學老師打枕頭，不許語文老師砸杯子了？您雙標也太嚴重了！」

宮予雖然背對著文洲，但是聽聲音就能猜到那人是什麼表情，他又生氣又委屈，開口就帶著哭腔破音了，「我打枕頭枕頭壞了嗎？你不要學到一個詞就亂用！」

兩個為人師表的成年人就這麼開始了幼稚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