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謙霜紅著臉想一腳將這人從馬車上踢下去，轉念一想這麼做又顯得自己太過小氣，便把他推開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還要點臉不？」

「大人不是說我的臉面給一個錢都嫌多嘛，既然只值一個錢不要便不要了。」

他如此沒臉沒皮喬知府也不願再搭理他，將頭塞到窗外，只求著來點清風把滾熱的臉吹的涼些。

「啟稟主子，我們派去跟蹤喬謙霜的人被人給滅了。」

「全部都被滅了？」瑩白玉骨摺扇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幽寒的光。

「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

「責罰？」他輕笑著目光卻格外寒冷。「責罰你等便能把人給我看好了？查出是什麼人幹的沒有？」

「對方是用我們的刀劍割破了我們的人的喉嚨，一招致命，幾乎難以發現掙扎的痕跡。」

他拿起匕首瞧了一眼倒：「又是一招致命，到底是為著喬謙霜還是沖著滾錢塘？此事報上去吧。」

「那喬謙霜屬下們還跟不跟？」

「你等若是有能耐跟著他，那就去跟。」

......

「公子，三公子來了。」吳修逸院子里的小廝剛跑進來通報，將軍已經大跨步來到了房中。

吳五公子此刻正趴在床上等著郎中上藥，那一鞭子抽的實在狠辣，一般只一鞭子只會紅腫而已，吳修逸的背部那一下當時就已經開始往外頭滲血，又在祠堂跪了許久，衣料和傷口已經沾在一處，府里的郎中正急著如何處理，將軍便進來了。

「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齊刷刷道了一聲「是」便都退了下去。

吳修逸趴在床上，吹著垂在額前一縷頭髮。

「三哥不是去用膳了嗎，來看我作甚？」

將軍自個兒挨著床邊坐了下來，將手裡剛從卧房裡拿出來的上好的金瘡藥和藥酒放在一旁，幫修逸弄好了惱人的髮絲。

「誰說我去用膳了？」

五公子只當沒看見他拿來的傷藥，使著小性子把頭偏到了一邊。誰讓他剛才在祠堂跪完之後什麼都沒說，直接把他丟給小廝，自己走掉了。

吳修遠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伸手到他的腰間解了衣帶，小心翼翼的把這不怎麼肯配合的小祖宗的衣衫脫了，脫外衣倒不覺得什麼，裡衣沾著傷口，輕輕一動便會牽動皮肉，那感覺比當時挨的一下還疼。

「嘶~輕點，輕點，輕」

「再輕就脫不掉了，現在就忍不住，待會上藥更疼。」吳修遠狠了狠心把剩下的一般沾著傷口的衣服直接掀了起來。只聽得修逸一聲哀嚎，沾著血的雪白的裡衣終於脫離了他的身體被丟在了地上。

到底是富戶人家養出來的公子，素日風吹不著雨打不著的，背部的皮膚細滑白皙，只是一條筷子長的又紅又腫還血淋淋的傷口太過扎眼。將軍大人有些後悔只踢了那混蛋一腳實在太輕了。

「來，坐起來，我給你上藥。」

吳修逸趴在床上遲遲不肯動，等吳修遠扳過那小臉一瞧，好大的一個大小夥子已是淚眼婆娑，啪嗒啪嗒掉眼淚還一個勁的往枕頭裡鑽。

「我不上藥，上藥比脫衣服還疼，會疼死的。」

吳修遠雖心疼他，但也不能任由他這樣胡鬧，好言勸著說：「放心，不會疼死的。」

吳五公子一遍抽鼻子一遍說：「你騙人，你剛才說會更疼，光脫衣服我都快疼的升天了！」

「不騙人，不信你看看我。」

他原打定了主義給他個仙女也不看，只聽得一陣衣料摩擦是聲音，還是沒忍住透過枕頭的縫隙還是順著三哥的話偷偷瞧了。

首先是沒有仙也沒有女的，如果忽略掉將軍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疤，真應該贊一句武威將軍令無數男人艷羨不已的身材。

「三哥？」他驚訝的眼睛裡掛著半滴淚，然後沒讓吳修遠動手，自己乖乖的坐了起來。

「你不背對著我，我怎麼給你上藥啊？」

他沒有動，眼睛裡全是吳修遠光裸的上半身上的數出傷痕。

這些都是些陳年舊傷，吳修遠本身是不怎麼在意的，他本想繞到修逸後面給他上藥，那小子卻不肯依，抓住吳修遠正欲起身的胳膊，身子往前一傾，臉搭在兄長的肩膀上去用數他背上的傷疤。

將軍只能就著這不甚順手的姿勢往修逸的傷口上倒金瘡藥。嗆鼻的藥粉粘在血肉上，牽動著背部整塊的肌肉都跟著痙攣。

吳修逸這次沒有大聲哀嚎，只是放在兄長背上的手抓的緊了些。血肉的疼痛好像已經不再似那般無法忍受。

「三哥，這些個傷口那一個是最疼的？」他貼在他的耳邊小聲問。

吳修遠輕輕撫摸著鞭傷的邊緣說：「大概是這一處。」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他坐好了正視他，卻被吳修遠摁回了剛才的姿勢。

「好好趴好，藥還沒上完。」

吳修逸痴痴看著他背上的一處箭傷不再動彈，他雖不懂藥理，但也知這一出傷離心口十分的近。

吳修遠倒了些藥酒，細細的擦拭修逸背上傷口周邊的血污跟他說：「一想著這些傷，所幸不是傷在你身上，倒也不覺得那般疼痛。」

這句話從一個人的胸腔震動到另一個人的胸腔，扎進心頭上，再擴散到四肢。

當年吳家有意選一位公子入伍，吳懷信本屬意小五，吳修遠不知怎麼說動了當時還在世的吳家老太爺，老太爺說小五年紀還小即便是要入伍恐也要等上幾年，老三正合適，便讓原本在吳修逸身上的打算，落在了吳修遠身上。

「三哥若當初沒有從軍，如今可能是個朝廷官居高位的文官的，能少的受這麼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