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說什麼蔣遙都不幫他解決了，甚至還會在戚遇說要去找別人的時候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活像遭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

切，他委屈，他戚遇才委屈呢。他過得好好的，蔣遙憑什麼介入他的生活，憑什麼強迫自己只能跟他歡好？

但是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辦法。既然蔣遙犯了賤地要跟他，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起初那陣子他還沒敢做得太過分，生怕蔣遙又弄出什麼邪術來整治他。

到後來不管是什麼事蔣遙都對他言聽計從，戚遇的膽子這才重新大了起來。

好啊，既然你不讓我碰別人，那你總得幫著我解決生理需求吧。

除了在轟他離開以外的其他事上，蔣遙向來是不會違逆他的。戚遇要找他發泄，好。戚遇不喜歡男人要他換女裝，好。戚遇不喜歡他的聲音讓他忍著不叫，好。

他就像團橡皮泥，由著戚遇捏扁搓圓，就跟舊社會以夫為天的小媳婦似的。

戚遇看不起他，他覺得蔣遙就不像個男人樣。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事情很過分，蔣遙也一聲不吭地受著，一點反抗都沒有。

就一個字，賤。

有時候他也會產生很幼稚的想法，覺得他自己只要更過分一點再過分一點，也許哪一天蔣遙受不了了就自己先離開了。但他倆來回折騰都七年了，也沒見蔣遙有一丁點要走的意思，戚遇也懶得再說了，反正七年下來他也差不多習慣了蔣遙的存在，就這麼耗著吧。

蔣遙晾完衣服之後，從客廳櫃子的抽屜里拿出藥盒來，摸了一粒止疼片和著涼水咽下。

他知道戚遇就在卧室里，跟他不過一門之隔。但他跟戚遇之間，又哪裡只有這一門之隔。

他們一個是天上的神仙，一個是地上的凡人，凡人動了貪念，將神仙拉扯下來，佔為己有。

最開始跟戚遇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戚遇很看不慣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你怎麼不去死」，或者諸如此類。那時候蔣遙每次聽見這句話，都會忍著心痛臉上堆笑，笑臉迎人，生怕戚遇厭煩。可現在……他摸了摸余痛未消的心口，輕聲道：「快了，很快就要死了。」

如果他消失的話，戚遇應該會很高興吧，終於可以回歸到沒有他的生活了，終於可以解脫了。

他歪著頭，努力在腦子裡找尋跟戚遇有關的快樂的事情。那些點點滴滴，零碎的東西，沉澱在他記憶的深海里。雖不驚心動魄，卻足夠刻骨銘心。

他愛著戚遇，他喜歡戚遇，可他的愛情帶來的是強迫，是給戚遇造成的困擾。

「你怎麼晾個衣服晾了那麼久？」戚遇不知何時出現在卧室門口，他看到蔣遙這麼愁眉不展的模樣，下意識便多問了一句。

「啊？沒有，發了下呆。」蔣遙連忙坐起身來，看了他一眼，道：「還有什麼要洗的麼，我幫你一起洗了。」

方才他擺臉色戚遇還能出言譏諷，可現在蔣遙主動要求，戚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跟個沒存糧的倉鼠似地泄了氣，看了看蔣遙，最後還是道了句：「又沒讓你當保姆，何必這麼上趕著給自己找事做？」

蔣遙聽完笑了一下，那笑容淺淺淡淡的，卻又剔透得很。

戚遇陡然生出了絲心弦被撥動的感覺，他差點走上前去，伸手耍玩蔣遙的頭髮，虧得是理智扯住了他，沒讓他做出這樣幼稚的事情。

其實他也沒多恨蔣遙，或者說曾經的那些怨恨都隨著年月的增長漸漸淡去了。這七年來他也沒說有多受這個人制約，那個碰不得別人的詛咒除了最開始那兩年外，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像惡魔失去了法力，連帶著對他的壓迫也減少了。

戚遇完全有能力離開這個失去法力的魔鬼，但許是念舊，或者是那種不出軌的道德感束縛著，他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蔣遙的事——雖然他連自己跟蔣遙之間到底算不算情侶關係都說不準。

「那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回屋繼續工作了。」蔣遙指了指卧室門。

戚遇心頭一跳，下意識不想讓他去，像是野獸的一種直覺一樣，好似這個人走開了，以後再見就難了。

「下午我在基地D區拍戲，你來不來看？」戚遇悶頭悶腦地來了這樣一句。

蔣遙停下腳步，朝著他看了過來，那眸子里承載著欣喜，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我？我麼？」蔣遙的表情就像刮彩票中了五百萬一樣，傻得很。

戚遇見他這樣，又有些懊惱起來。他說：「沒聽清就算了。」

「聽清了聽清了。」蔣遙怕他反悔，連忙道。

他說完便忙不迭地回屋關電腦換衣服。戚遇看著他那樣，恨不得把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再重新收回去——他為什麼要做讓蔣遙開心的事，他閑的慌麼？

戚遇糾結來去的空隙里，蔣遙已經順利地收拾好了他自己。

平時戚遇常見他待在屋子裡，衣著樸素。可蔣遙想著是要出門的，定然不會那麼草率。當他搭了身時下最流行的裝束出現在戚遇面前時，戚遇只覺得眼前一亮。

「現在就走麼？」蔣遙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戚遇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卻又覺得喉嚨有些幹澀，他說：「就這樣吧，記得帶手機。」

看蔣遙又開始翻箱倒櫃地找鑰匙手機充電線，戚遇這才從失神的狀態里掙脫出來。

他想，自己肯定發了渾了，怎麼可能會覺得蔣遙好看呢？但的確是有點好看的……

國內最大的影視基地就坐落在C城，從兩人住的房子這裡開車過去要兩個多小時。

戚遇很少主動邀請蔣遙去哪裡，更別說親自開車帶蔣遙。所以當他將車從地下車庫裡開出來時，蔣遙見了坐在駕駛座上的他，第一反應便是拉開了後座的門。

蔣遙坐到後座的姿態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可戚遇只覺得心裡跟堵了火似的。他瞥了眼後視里的蔣遙，又掃了下右邊空空蕩盪的副駕駛座，十分無語地鎖了車門。

蔣遙在後座上坐得端端正正，生怕自己哪裡表現得不好惹了戚遇生氣。戚遇的脾氣難以捉摸且十分不穩定，上次他帶蔣遙出門還是兩年前的事，把他拉到郊外就地一扔，開著車子揚長而去。

他生怕戚遇故技重施，這次連充電寶都帶上了，到時候最起碼可以導個航或是打個車，不怕他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