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捨不得

沐一廷清醒過來的時候，妻子黎芷坐在他身邊，用濕毛巾給他擦著額頭。

「阿芷，謝謝你。我沒有撒酒瘋吧？」沐一廷心裡對黎芷有愧，所以一舉一動都奉行著相敬如賓的守則。

「你沒有，你睡得很沉。阿城送你回來的。」黎芷沉著眼神，道。

「你怎麼了？這麼有氣無力的。」沐一廷摸了摸妻子的臉，道。

黎芷躲了一下，她緩了口氣，問道：「最近這兩年，你都不碰我了……沐一廷，你是不是，在外邊有了人了。」

「怎麼可能！」沐一廷立即否認道。

他坐直了身體，握著妻子的肩膀，道：「阿芷，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對不起你啊！你怎麼會這樣問我？」

實際上，他是心裡發虛的。

年輕時不懂事，他新婚後一年，也就是十年前，曾經出軌過，他騙了的人就是衛子珉。

後來東窗事發，他為了把自己摘出去，就把一切都推給了衛子珉，自己成功脫身，保住了名聲，甚至都沒有暴露身份，妻子和弟弟也從來不知道他有過這段過去。

這是其一。

其二……這兩年，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對妻子，越來越沒有感覺，甚至，已經無法行使自己身為丈夫的責任。

他讓妻子受了太多委屈……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妻子。

沐一廷的否認，讓黎芷失望，她嘆了一口氣，猛地掀開沐一廷的衣服，道：「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是哪個女人留下來的！！」

黎芷從未有過如此的爆發，今天，是她積蓄了這兩年從丈夫那裡受到的委屈，一舉爆發出來了。

丈夫的冷落已經過了讓她忍無可忍，如今，更是公然帶了這些痕跡回家……丈夫難不成，是要和她徹底攤牌了嗎！

沐一廷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腹，面色慘白，完全茫然。

他什麼記憶都沒有了，這些事怎麼回事，他完全記不得。

「阿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聽我解釋……」

「你說你外邊沒人，是嗎？」黎芷冷笑一聲，咬著嘴唇道：「好，那你抱我。」

「我！」

沐一廷低頭皺眉，他……他要怎麼做！

黎芷失望地打了沐一廷一巴掌，流著眼淚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女人就奪門而出。

沐一廷想也不想，直接追了出去。

大半夜的，他實在不放心。

他親眼看見妻子回了娘家的家門，才給她打了電話，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冷靜。我過幾天再來，一定給你一個解釋。」

他回家的路上，想了想，給韓城打了電話，他去了他家，要把這件事問清楚。

相比於哥哥的焦頭爛額，弟弟沐言在衛子珉家裡，過得可就歡心多了。

兩個人膩咕了好一會兒，才消停了，沐言心疼衛子珉身體不舒服，他什麼也沒做，就是睡在衛子珉的身邊，陪他說說話，兩個人都越來越困，也就睡了過去。

次日達清晨，衛子珉是先醒的。

他看著沐言的睡顏，老老實實的，真好看。

心裡的放肆，隨著感冒的減輕，收斂了很多。

說實話，他想離開了。

雖然他想像中的報復，才施展了那麼一點點，對於沐一廷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但是……他太心疼沐言了。

這孩子那麼好，他怎麼能忍心，讓沐言去做他報復沐一廷的工具呢？

萬一哪一天，沐言知曉了真相，他會恨他，會傷心難過，會崩潰痛哭吧！

無論是哪一個畫面，都不是他希望看見的。

他得多心疼啊。

「小沐言……哥是真的愛上你了。」

衛子珉一隻手，摸上沐言的臉，他湊上去，溫柔地吻上沐言的唇，輕輕地咬著他的唇，舔舐他的齒。

好捨不得……

真的，捨不得這個人啊。

你最好的笑容，我無法忍心毀滅。

沐言醒來的時候，衛子珉沒在床上。

他摸著嘴唇，感覺……夢裡，好像有人親他，卻那麼的真實。

他走了出去，聽到廚房傳來聲音，他走過去，看著衛子珉在煮東西，櫃檯上擺放著已經煎好的糖醋荷包蛋，外層用色彩鮮艷的彩椒圈塑形，做出來的樣子特別好看。

「醒了？去洗漱，一會兒吃飯。」衛子珉沒回頭，說道。

他把鍋里的掛面盛出，用涼水過了一遍，然後麻利地勾了一個簡單的醬汁，澆在了掛面上，攪拌了幾下。

很簡單的早餐，色香味俱全，很美味。

「哥，以後，我們就這麼過日子吧！」沐言突然從背後抱住了衛子珉，親吻他的耳後，道。

「幹嘛呀，好癢。」衛子珉心裡默默難過，酸澀的不舍，越來越重了。

他真的，好難過啊。

經歷過壞人，所以會分外珍惜好人。

只可惜，這個好人，他動不得。

他最開始動機不純，現在，卻恨不得自己根本不認識沐一廷，只認得沐言。

這樣，他就不必有那麼重的心理負擔，擔心一旦沐言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他會如何失望，如何……想他。

他會不會覺得，他對他，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他不想讓沐言難過，所以……就自己難過吧。

突然離開，不給緣由，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最近課多嗎？」飯桌上，衛子珉突然問道。

沐言細心咀嚼著衛子珉做的荷包蛋，開口說道：「不多。怎麼了？」

「這一周，你就來我這兒吧。」衛子珉紅著臉說道，他捧著碗，說完低下了頭。

「……好啊！我一定來！」沐言興奮地嗆了一下，他蹲地上咳嗽起來。

「你小心點兒。」衛子珉趕緊走過去，拍了拍沐言的背，抽出紙巾給他擦嘴。

沐言緩了過來，他喝了點水，傻乎乎地笑著。

「哥，我想要一直住這兒。咱倆，咱倆同居吧！我在學廣告設計，接了工作，我可以給你分擔房租！」

「用不著你。」衛子珉眼圈一紅，轉頭說道。

「你只要，來就好了。」

「……哥，等我工作，我養你！」

沐言捧著衛子珉的臉，親吻著他的額頭，然後緊緊地把他抱在了懷裡。

沐言對衛子珉，赤誠相待。

衛子珉對沐言，有所隱瞞。

可無論是哪一個人的心拿出來，裡面都是有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