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篇（四）

「梅影」凌山，就算是天然呆如四喜，也是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的。

若是提起他，不少人都要咬牙切齒，凌山可謂是在中原最為臭名昭著的刺客了，相傳他幼時與家人走散，幸得漢人相助收養，故而說得一口流利的官話。而「梅影」一名，則是因為他武功之高，所到之處空留得一縷暗香浮動。之所以說他臭名昭著，是因為他為了錢可以出賣一切——偶爾也有關於凌山的幾個傳奇一類的故事，四喜也聽過，不過都一笑了之，她潛意識裡始終是不接受這種人的存在的。

可是現在，這個四喜只在傳奇中聽過的人，居然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站在她的面前，表情陰鷙地看著她。斯言在她身邊站著，笑得開懷。

她剛剛，被斯言強迫餵了一個蠱，四喜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吃下去之後全身都在發燙髮熱，腦海裡面逐漸地浮現出一個念頭——「殺了他們」。

「正好，捉了一個蒼雲軍來。」凌山雙手抱臂，安靜地看著四喜的反應，「不是要調教一下她麼？那蒼雲恐怕正好派的上用場吧。」

什……什麼蒼雲軍？

蠱剛吞進肚子里沒有多少時間就開始發揮作用了，四喜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變得這麼亢奮，只想見血，若是有刀在手裡，恐怕沒有幾秒鐘她就會將人開膛破肚。斯言抽出一把刀來扔到四喜的腳邊，刀撞擊到地面上發出咣當的一聲，四喜閉緊眼睛捂上了耳朵，她現在不想見到它，不想用它們！

「沒關係哦，四喜，若是想要發泄，那邊發泄出來就是。」

斯言的聲音一直在四喜耳邊回蕩，四喜用力捂住耳朵，極為痛苦地搖頭。斯言的聲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直直穿過她的耳朵鑽進她的腦袋裡，一遍又一遍地回蕩。斯言滿意地笑笑，沒再說什麼，就和凌山退了出去。

「嗚……」

那顆蠱似乎卡在胸腔的位置不往下滑了，就好像在寒風中喝了一口最烈的燒刀子一般，所到之處，皆是赤裸裸的火熱。胸腔處的熱流一圈一圈地盪開，燙得她難受。腦袋裡越來越混沌，唯一清楚的只有一個字——「殺」。

理智快要被消耗殆盡了。

在這時，前方傳來窸窣的幾聲聲響。四喜猛地睜開眼睛，面前也是有一個身著玄甲之人，將刀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著。在那人抬起頭的時候，四喜的呼吸似乎都停滯了——那個人，分明就是她蒼雲軍中的同僚！

「喂，阿趙……」她的聲音顫抖了，可是雙手卻不自覺地就從地上拾起絕刀，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不受自己控制了，拿起刀之後就一步一步地向阿趙走過去。

四喜覺得身體里好像有兩個四喜，一個一直在叫囂著渴望得到鮮血，一個卻尚保留著一絲理智，四喜的手顫抖了，她一步步地靠近了阿趙，可是卻在舉起刀的前一刻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男人抬眼看她，他的眼睛也是不正常的血紅色，散發出令人畏懼的精光，可這雙眼卻在看見四喜的那一刻有些遲鈍。

「你快走……」

淚水從四喜的眼睛裡奪眶而出，心中殺人的慾望卻越盛，阿趙看到那個人是她，原本嗜血的眼睛卻恢復了片刻的清明：「四喜，你快走……快……」

身體很沉重，卻邁不動步子，四喜剛想拖著阿趙一起，可是在手腕觸到男人手背的那一刻，男人就像瘋了一樣，舉刀就像自己砍過來！

胸腔里熱得發脹，頭腦在這一刻淪陷，四喜抓起了刀，不顧一切地和男人廝打在了一起！

兵器與兵器相撞摩擦出絢爛的火光，在那一刻，四喜只想見到血！無論如何，她只想見到血！

她的鼻子變得極度敏感，只渴求著那種鮮血的腥香味，她想讓面前這個人的熱血從脖頸中溢出來，鋪滿整個地面！

兩人如同瘋了一般互相砍著對方，若是四喜尚且保留一絲神智，她定會痛苦不堪，但是斯言的這個蠱力量實在太強大了，現在的四喜一心只想著取人性命而已，而對於阿趙，也是如此。

有破綻！

四喜眉頭一皺，抓住阿趙的破綻就是一個勁砍，絕刀深深地沒入了阿趙的身體，男人痛苦地大吼一聲，慘叫聲和血肉模糊的聲音讓四喜精神一陣。忽地，她的身體猛地一抖，神智好像在這時回歸，她看著鮮血從阿趙的身體里噴涌而出，濺到了她的臉上。

「阿……阿趙？」四喜的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她顫顫巍巍地鬆了手，看著絕刀插入了男人的身體，鮮血不停地湧出來，不一會兒就在地上形成了一灘血泊。男人原本想用刀支撐一下身體，可雙腿根本就支持不住身體的重量，他啪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心頭翻滾上來的滋味，是鑽心的痛苦，是愧疚與痛恨。喉嚨開始發酸，鼻腔也是，四喜覺得自己的心都開始抽抽起來了，她伸手去捂阿趙的傷口，可是汩汩冒出的鮮血在剎那間就染紅了四喜的手，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四喜站起來，不顧一切地向帳篷外跑去。

斯言肯定就在外面，只要找到斯言，求她或許就能讓她救回阿趙……

真的……求你……

就在四喜即將要跑出院子的時候，那種熱辣感再一次襲來，腦海里回蕩著的全部都是那句帶有蠱惑意味的「殺了他」。不，怎麼可以再次傷害夥伴，四喜流著眼淚，可她控制不了邁出去的腿。

她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阿趙面前。

她的手完全不受控制了，四喜哭喊著，尖叫著，可是無濟於事。

那手，終是握住了那把刀，猛地一下將它抽離。

眼淚飛了起來，四喜尖叫著將刀一下一下刺進阿趙的身體。

不……

刺進。拔出。

不要啊……

再一次地刺進。拔出。

四喜閉上眼睛，鋒利的刀刃捅進人的身體里的那種感覺彷彿會上癮，血肉飛濺，她親眼看著阿趙由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灘無法直視的血肉。

而且還是由她自己，親手造成的。

像自己這種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親手殺掉了自己的兄弟，卻連償命都做不到，她嚐試著自戕，可手卻根本不能夠依靠她的意志來活動。四喜咬住下唇，在最後一次將刀拔出來後，她在阿趙的面前跪了下來。

「對不起……」

她給他磕了一個頭，卻再也沒有直起過身子。

「對不起……阿趙……對不起……」

眼淚和鼻涕還有血液混合到了一起，四喜把頭深深埋進了地上，她緊緊咬住的下唇出了血，血吧嗒一聲，滴在了地上。

PS今晚和智障嘰去放煙花……他真的是個智障哈哈哈哈哈！！！礦車死了無數回每次都需要我撈起來，老心疼他裝備了2333玩的很開心，另外本來種草的秦風定國套校服被我拔草了，意外愛上了儒風……小哪吒真的好可愛啊啊啊把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