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話

過了一會兒，馬芳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就對宋凱說：「我媽他們來了，我去門口接一下他們，你把菜點了吧。」

宋凱把豪華印刷的菜單合起來，交給服務員，說：「已經點得差不多了，飯後點心等會兒他們來了再點，我陪你一起去接媽媽。」

既然爸爸都去了，宋一程也只好站起來。

小姨一家陪著外公外婆站在酒店大堂裡面。

「媽，我看到你了。」說著，馬芳就掛了電話，朝他們揮揮手。

等他們走過去，小姨笑容滿面地說：「一程，恭喜你啊，考上了一中。」

「謝謝小姨。」

宋一程露出靦腆的笑容——在家人面前，他一向保持著良好的禮貌。

「外公，外婆。」宋一程說：「好久沒見，我好想你們。」

外婆跟宋一程自小就親密，她笑呵呵地拿起宋一程的一隻手，拍了拍，說：「乖孫。」

十分鐘後，爸爸那邊的親戚也過來了。

他們又一起出去迎接。

等所有人都到齊，坐下，宋一程有些驚訝地發現，竟然有十七個人。

他們家三個，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四個，小姨一家三個，大伯一家四個，姑姑一家三個。

好在包間夠大，桌子夠大，十七個人坐著也才不擠。

「哥哥，我可真羨慕你啊。」姑姑笑著說：「一程這麼爭氣，你的工作也這麼順利。」

「羨慕我幹什麼？」爸爸笑融融地說：「咱們薇薇成績這麼好，明年聯考可要好好加油，舅舅等著吃你的升學酒呢。」

堂姐譚薇落落大方地說：「到時候舅舅一定要給我封一個大紅包。」

「好。」爸爸說。

其實，明年聯考的不止堂姐一個人，還有兩個堂兄，宋明恆和宋嶧文。但是，兩個堂兄成績都不太好，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沒有把這個話題落在他們身上。

宋一程偷偷打量兩位堂兄的臉色，好在他們並不在意。

一家人雖然都住在一個城市裡，但平時如果沒有什麼事，一般不會走動得太頻繁，像這樣正式的聚餐更少。

他們家親戚各自都差不多，小康家庭，不富裕。

出來請大家吃一次飯，花銷至少在一千以上，這對於他們的家庭而言，能負擔，但不是輕鬆的負擔。

飯吃到一半，小姨忽然說：「一程，你初三的試卷什麼的還留著嗎？」

宋一程點頭：「留著呢。」

小姨笑著說：「金願也馬上就要讀初三了，把你的筆記借給弟弟看一下吧，好不好？」

宋一程遲疑了一下，說：「好啊。」

金願比他小一歲，九月份就要念初三。

只不過他很皮，從來不肯認真念書。

宋一程心底是不願意借的，初三一年的心血借給他，感覺有些糟蹋。

但是他又不好拒絕。

「金願啊，你拿了你哥哥的筆記可要好好讀書，不要再跟以前一樣皮了。」外公說。

金願正在挑魚刺，聽到外公這麼說，他眉心一皺，說：「我才懶得死讀書呢。」

小姨立即想要發火，但是又生生克制下來，臉色難看是避免不了了，她狠狠地瞪了金願一眼。

金願完全無所顧忌，該吃吃，該喝喝。

宋一程也覺出了小姨的尷尬。

他微微笑著，沒有駁回去。

初三這一年，他確實是死讀書——底子不行，只能夠靠死記硬背把東西一股腦記住。

但是，心裡面有讀書的目標，尤其是因為暗戀這件事，死讀書這件事也就不怎麼辛苦了。

寫試卷都是滿足的——那種好像朝自己喜歡的人，又靠近了一步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