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元年。

東宮，原太子的湯浴之所。

那一天，夜深人靜。

一身玄色絲袍的李建成被帶進了古樸的湯室。那時的他還有一雙忿恨的眼睛，那眸子也是不屈的。

揮揮手，親信轉身出去，帶上三層木門。

「還是袍子顯身段。」赤luo著身體坐在池中的李世民一臉完味，「下來一起洗。」

「不必了。」李建成冷冷回覆。

「不必？你不是很喜歡和別人一起洗嗎？還喜歡在池子里luo著身子和別人打鬧，怎麼，如今不喜歡了？還是，只喜歡和李元吉啊？」

「你胡說什麼？」李建成斥道，「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齷齪不堪嗎？」那時的李建成還有著傲氣，自己也還有些不忍心撕碎他的傲氣。

不忍心？對他的不忍心，就是對自己的折磨。

他，還有什麼資格傲氣？早就被自己壓在身下好幾回了，還守著那份驕傲給誰看？

這樣想著，李世民「嘩」地自水中起身，一步步緩慢地走向李建成。

明明是李建成居高臨下，可他卻難掩驚慌地退了兩步。這動作讓李世民的嘴角翹起，似嘲笑，似獰笑。

他一步步地走出池子，每一步都很慢、很穩，這與他平日的風格大相徑庭。練字時，他時常劍走偏鋒，李建成都曾經嘲笑過他，未會走卻先跑；打仗時，他經常出其不意，雖快，卻准、狠；玄武門舉箭穿心時，一樣是快如閃電，逼宮奪位時，雷厲風行。

而現在，他卻有意地放慢速度，看著對方驚慌失措地逃開去射門，卻死活打不開。看著對方被自己逼到一個角落，明明很恐懼卻佯裝鎮定的眼神，他冷冷地吐出一個字：「脫！」

「不！」

那日的李建成異常的堅決，可能是因為那湯池曾經是他親手設計的，這裡是東宮太子的專用浴室。

不過，還是秦王時李世民就已經到過這裡三回了。

三回中有兩回是李建成與李元吉在一起沐浴，神態安詳，有說有笑。

而自己呢？自己當時都是剛剛打完仗，拖著疲憊的身體連妻兒都未見，只想到這裡告訴大哥自己又勝了，自己又為李唐打了勝仗。

可大哥看到自己的反應呢？他只皺著眉頭，搖著微微凌亂的發，露著被熱氣熏得粉紅的脖頸，白瓷般細膩的雙臂搭在池邊。

他仰著頭，對著正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看著他的李世民說：「我說二弟，你就不能洗幹凈了再來見我？瞧你邋遢成什麼樣子，下來一起洗洗！」

「不要，二哥下來這水就成泥湯了，我這澡又白洗了。」一旁的李元吉不高興的插嘴。

「元吉，……」李建成好像在說著什麼，有可能是責備，有可能是贊成。不過那時的他已經轉身而出，不知道他們說什麼。

說的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現在！現在，他用手死死地捏住對方的下巴，迫使他看著自己，感受著對方身體里所散發出的一陣陣顫慄……！也許是顫慄，也許是別的，不然他的臉頰為什麼紅了？！畢竟二人離得過近，畢竟自己赤身裸體，畢竟二人早有過肌膚之親。

「脫掉！」李世民命令。

「你殺了我吧！」對方的眼神流露著決絕。

到現在了還是想死？！氣極了的李世民只用手使勁一拉再一扔，便將對方推到水裡。

水面一片狼藉。

掙扎著起身的李建成沒命地咳嗽，咳到李世民不得不擔憂地下去扶住他，攬住他的腰身。

在這裡他曾經和大哥洗過一起澡，那一次，他再也不用站在上面冷眼看著，而是可以近距離的和大哥身體接觸，可以幫大哥搓背，一邊搓一邊欣賞著大哥完美的背部曲線。

沒有一絲贅肉，完美的肌理，有想讓人抱住的肩膀，有想讓人摟住的纖腰，有想讓人擁有的翹……

李建成正在閉目享受著弟弟為自己搓背，突然覺得水流不對，扭頭一看，李世民已經竄到了另一邊。

「你幹什麼？過來我給你搓。」李建成作勢要走過去。

「別急，我突然想游一會兒，要是有冷水就好了。」李世民又扎了一個猛子，在熱水中游來游去。

「你啊，這裡是湯浴，又不是讓你戲水的。」李建成微微一笑，將散落的髮絲纏回頭上。

李世民沒有說話，繼續扎著猛子。他不敢說，更不敢靠近他的大哥，他剛剛射出來自己的精華。

不錯，對著大哥光潔的後背，他竟然無法抑制地堅硬了。他離開大哥想自我調節，可身體處在舒服的熱水中，眼睛看著大哥特有的嫵媚的樣子，聽著大哥被水汽熏染了的中性的聲音，他終於還是射在了水裡。

也正是這一次，他知道了他對大哥的身體充滿著yu望。

……

李建成依舊咳著，臉頰微紅，眼淚順著眼角正滴下來，胸脯激烈地起伏著。

他微張著唇，稍厚的唇瓣是誘人的紅，一雙瑩潤的眼睛帶著朦朧、帶著憂怨，直直地盯著自己。

李世民的心「咯噔」一下，再也不用像上次那樣顧及，朝著那誘人的紅大力吻去。

終於得償所願的李世民突然覺自己的髮髻動了動，還未反應過來，眼角的餘光便掃到李建成拿著自己的發簪刺過來。

李世民身子一偏躲過，揚手就給了李建成一巴掌，即使是在水中，他依舊被打得退了幾步。李世民不再動，他等著，等著對方再次撲上來，別說是天天服食藥物的李建成，就算是以前的太子李建成，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李建成也未動。突然，他猛地將發簪刺向自己的頸側，李世民大驚之餘，飛快地將對方補倒在水裡，閃電般地奪過發簪扔出池子。

發簪已在他的頸上留下了一寸長的口子。

雖然無礙，李世民卻是驚魂未定。至此之後，所有李建成能接近的人，不論男女，包括李世民與楊佳媚在內，從上至下，不許有任何尖銳的物體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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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睜開眼睛的人，眼眸裡布著霧氣，看到近在咫尺的李世民，明顯一怔，身體本能地往後縮，卻馬上驚覺到自己腰畔突然箍緊的手臂，於是，他停止了一切出於本能的掙扎與僵硬，只靜靜地望著對方。

「你受了夜寒，身體本就虛，已經暈了一天一夜了。」李世民輕輕解釋著。當然，他知道這不是夜寒，而是中毒。一種慢性的毒，這種毒是自己親手下的。

每日晚間，李建成服食的水裡都有少量的軟筋散，這本來只是讓人用後再也攢不起力氣的藥，哪知連續三年，它終於變成了毒藥。

「這是……在幹什麼？」李建成的聲音有些虛弱。

「排……汗！汗發了，你的病就好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李建成不解。

李世民笑了笑，帶著寵溺，「你還沒醒，這浴盆下面是柴火，涼了熱了都不知道，萬一燙到，就不好了。」

李世民突然發現能跟對方這樣說話，遠比以前那種凌人的氣勢感覺好的多，舒服得很。就像現在，輕拖著他的下額，那種感覺就像拿著精緻易碎的琉璃盞。你捧著，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你感覺如何？」

「我……感覺無力。」李建成微皺眉頭。

「你一直未進食，又出了許多汗，當然無力，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室內又靜了下來，偶爾聽到「噼啪」之聲。

兩雙眼睛對視了許久，對方想將臉移開，卻被李世民緊緊攥著下巴制止住。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只固執地看著，並讓對方也看著自己，不許錯開眼珠。

他也在想，

李世民——你想，看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