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陰溝裡翻船

海風習習，海浪翻湧，東南亞的巴維小島上風光獨好。

「雛鳳」號遊艇熄了馬達，任由其隨波逐流，在海上漂浮。「雛鳳」號遊艇樣子普通，看上去似乎沒什麼特別，然而只要是稍微懂行的人就能在遊艇的用材上看出端倪——無論是玻璃還是外殼，都是防彈級別的，更別說內部裝修，處處都洋溢著主人低調的奢華。

金在中穿著面料舒適的白色對襟短褂躺在遊艇的露台上，雙眸微閉，俊美的臉上滿是安詳，他身後兩個身材健壯的保鏢穿著黑色V領短袖，帶著墨鏡，雙手背在身後安靜地站在邊上，偶爾轉過頭觀察四周的情況。

「爺，師爺的電話，他說有急事！」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只見一個穿著花襯衣、花短褲的男人從旋梯上來，恭敬地將手機呈給金在中。

金在中伸出手，手機便安穩地放在他掌心，他將手機放至耳邊，問道：「阿謙，什麼事？」

陳子謙有些焦急的聲音迫不及待地傳過來：「爺，我剛剛收到消息，少爺要起事！」

金在中聽到「起事」兩個字，倏地皺起了眉，隨即卻是笑：「阿謙，你睡迷糊了？彥升要起事？起誰的事？」

那邊的陳子謙卻是急得如火中燒：「爺，你聽我說，少爺瞞著你投靠馬家，馬玉濤那個老傢伙已經叫馬野去接受我們在外港的兩個堂口了！而我剛剛聽說，少爺帶著人往巴維島去了，所以爺你現在立刻調轉船頭回來，我去接應你……」

他的話應剛落，金在中就聽到了突突的快艇馬達聲他冷笑一聲，道：「阿謙，來不及了。」

眼前八九隻快艇已經包圍了遊艇，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每艏快艇上都站著荷槍實彈的人，而為首的快艇上站著的，正是金在中的養子金彥升——

他一身西裝，才十八歲的身材已然挺拔高大如成人，俊美的臉上隱隱帶著得意，唇角的笑容更是染上一絲猙獰，他看著金在中，沉聲叫到：「父親！我來接你。」

「好一個來接我。」金在中起身，目光陰冷地遙遙凝望著他，唇畔是未褪去的冷笑，「真是個乖孩子，帶著這麼多人來接我！」

他從十八歲就收養了金彥升，如今三十六歲，金彥升也已十八歲，到了可以獨當一面、當家的年紀，他除了讓他打理幾個堂口的事務，還打算把他調到英國去歷練一番，再過幾年就把金家完全移交給他。只是他沒想到，金彥升竟然會這麼著急，甚至不惜拉攏金家的對頭馬家來逼宮！

「彥升，我對你很失望！」

金彥升聽到他這句話，表情立刻陰鬱起來，眸色陰暗地望著他：「父親，是你逼我的……你為什麼要把我派到國外去？你根本不相信我！你和他們那些人一樣，只不過把我當成一條狗！」

他說到這裡，語氣已經是暴跳如雷，額上的青筋顯露出來，襯得他原本俊美的面容格外陰鬱與猙獰。

金在中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他知道金彥升十分內向，不善表達，他只以為他性子比較孤僻罷了，沒想到他已經走到了這樣地極端——自然，這其中定然有人從中作梗、挑撥離間！儘管如此，他仍是十分慚愧，是他自己沒有把彥升教好，沒有多與他溝通，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一旁跟來的馬家的二兒子馬峰道：「升哥，有什麼話拿下再說，遲則生變！」

金彥升知道金在中和陳子謙的手段，也顧忌自己的架勢會惹來當地警方的注意，便對金在中道：「父親，你投降吧！」

金在中身後的保鏢都已經將子彈上膛，嚴陣以待。

金在中冷眼環顧了一下金彥升身後的人，也不置可否，只寒著聲音道：「彥升，我給你一次機會跟我認錯，只此一次！」

金彥升蹙眉不說話，倒是一旁的馬峰嘴角一扯，輕蔑地笑了：

「喲呵，老傢伙，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你知道我們這裡一共有多少人多少武器麼？就算你遊艇防彈，我今天也要把它射成馬……黃蜂窩！」

他的口誤有點破壞氣氛，身後的小弟都有些想笑，不過金彥升根本沒心情理會，他隔著二十多米的蔚藍海洋看著金在中，只覺金在中窮途末路，身上的氣勢卻絲毫不減，依舊是黑白兩道都要畏懼三分的金爺。

他有些猶豫，今天的所作所為到底對不對？他不想殺金在中，只是被金在中逼得無處可退，又受了馬玉濤挑撥，這才衝動了來逼宮……

「升哥？」馬峰見金彥升沒有動手的意思，心裡十分不爽，他來之前老爺子還特意吩咐勢必要弄死金在中，可看這架勢金彥升好像要反悔啊！他忙邊朝身邊的小弟打眼色，邊對金彥升道，「升哥，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你要想想這傢伙是怎麼對你的！你管幾個堂口他還找人監視你，分明是沒把你當自己人……」

金彥升沉默幾秒，剛要開口，就聽見「砰」地一聲，有人開槍！

他大怒，正要呵斥，卻聽見槍聲猶如聽見了信號一般此起彼伏地響起來，而金在中身邊的保鏢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左右開弓，一個抵兩個，百發百中！

「小兔崽子！」金在中惡狠狠地啐了一句，馬峰這個雜碎，他遲早要收拾他！！

「爺快走！」花襯衫的屬下一邊朝對面射擊一邊掩護著金在中往遊艇里撤，

「別讓金在中跑了！殺了他！」馬峰高聲叫起來，他帶來的馬家的人頓時一呼百應地朝著金在中所在的方向射擊。

「你做什麼！不許傷害他！」金彥升怒極，火冒三丈地扯起馬峰的領子，一雙暴怒的眼睛像是要把他吞了似的瞪著他，「他是我父親！」

馬峰聞言冷笑：「你後悔了？不過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放屁！」金彥升將他重重丟在一旁，陰沉著臉對自己的人下命令道，「調轉槍口，馬家的人一個都不許留下！」

馬峰見狀知道事情有變，忙對著另一隻快艇上埋伏著的人道，「上火箭筒！」

金彥升聽到這句話，猛地瞪大了眼睛，但是沒等他回過神來，巨大的爆炸聲已經響徹天際，他所在的快艇都險些被爆炸產生的熱氣流掀翻，等他站穩身子轉過頭去看雛鳳號時，眼前的景象令他渾身都顫抖起來——

雛鳳號已經四分五裂，而剩下的主體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天際，映襯著深藍的天空和蔚藍的大海，顯得格外妖異而美麗——

「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