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陛下召微臣何事？」蘇卻遠恭敬問道。

皇帝深深嘆了口氣，然後慢慢試探道：「朕打算將琢婧許配給你，不知道你願意嗎？」

蘇卻遠心尖一跳，果然，顧軒鈺的消息是準確的，只是不是說皇帝還在猶豫嗎？為什麼會直接來問他。

難道皇帝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琢婧公主他是肯定不能娶的，不單是為了自己，也為了蘇家的未來。

蘇卻遠恭敬的跪下行了一禮，而後聲音朗朗道：「回陛下，琢婧公主的確是世間少有的女子，只可惜微臣無福，家祖父去年仙逝，如今孝期未滿，實不能娶妻。又恐耽誤公主終身，所以請陛下還是為公主另擇佳婿方好。」

皇帝聽了暗暗點頭，正和他意，他本就不願答應這門婚事，既然蘇卻遠自己都如此說，那他也就不必糾結了。只是顧軒鈺那個傻孩子，究竟還是需要自己為他操心啊。

淑妃蘇家淵源頗深，說蘇家家主完全置身事外，毫不偏私是不可能的，說到底還是會有些微偏向於顧廷衍。而顧軒鈺初回到皇室不久，根本沒有任何勢力，也沒有任何人了解他偏向於他，說實話，僅僅只靠自己將他立為太子，是不夠的，誰又能知道，要是哪一日自己熬不住了，顧軒鈺的皇位不會被奪走。

可要他幫顧軒鈺去除掉障礙，這也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顧軒鈺的障礙，也就是其他的皇子，也都是他的孩子呀。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盡量讓更多的人站到顧軒鈺一邊。

「蘇卿既然家孝在身，朕也不好強逼你違背孝義，那這門親事便作罷了。」

「謝陛下體諒。」蘇卻遠謝恩道。

皇帝使了個眼色要殿內的太監都退下，然後語氣蒼涼的慢慢道：「蘇卿，朕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卻遠眉頭一跳，皇帝居然用這樣的語氣在對他說話，莫非有什麼大事麼？

「陛下請講。」

「蘇卿也知，年初之時，朕才派了你的兄長前往民間接回了六皇子顧軒鈺，並立他為太子，當時滿朝盡皆反對，認為朕是太過偏寵於六皇子了，想來，你也是不理解朕的吧。」

蘇卻遠回想了下，慢慢道：「沒有，臣不曾質疑過陛下的決定，陛下既然會做這樣的決定就說明陛下必然有自己的考慮。」

皇帝輕笑一聲，然後道：「是呀，朕怎麼忘了，你是蘇家之子，你不會質疑朕的，但是，你跟朕說實話，你即使不質疑朕，你也從沒想過軒鈺能順利當上皇帝吧。」

蘇卻遠微微猶豫，然後低頭道：「是。」

「朕有那麼多個皇子，出色的雖然只有幾個，但也絕對不算少，四皇子廷衍，五皇子逸蕖，甚至三皇子錦垣，他們自小生活在皇家，接受好的教育，怎麼都比顧軒鈺來的強的多，你是這樣認為的吧。」

蘇卻遠這回沒有猶豫，朗聲道：「臣倒是從來不曾這樣認為，太子自然也有太子的好處。」

「是呀，軒鈺自然有他的好處。」皇帝嘆了口氣，「說實話，如果有別的選擇，朕也不願選擇軒鈺，他太單純了，但單純自有單純的好處。」

頓了頓，又道：「朕自己的兒子朕清楚的很，逸蕖身體常年不好，錦垣太衝動，廷衍太狠心，對於現在的大周，他們都不適合作為未來的皇帝。」

「所以陛下才選擇了太子，因為他如一張白紙，尚還可教化。」蘇卻遠想，自己懂得皇帝的用意了。

「正是，」皇帝滿意的點點頭，「只是有一個問題朕也是知道的，太子也實在是太沒有才能，太沒有城府了些，所以朕才希望能為他找一個忠心耿耿又才能出眾的人來輔佐他。」

「陛下選擇的人，是臣？」蘇卻遠微微攥緊了長袍廣袖隱藏下的指尖。

「正是蘇卿。」皇帝長長一嘆，「朕知道蘇家與老四的關係更為緊密，且蘇家只效忠於皇帝，其他的皇子只要一日不是皇帝，就不會得到蘇家的偏向，但朕今日希望，你能打破這一慣例，支持太子。」

「陛下……」

「朕知道是為難你，但朕這幾日也看出來了，自軒鈺回宮之後，廷衍那孩子已然是坐不住了，你當要你娶琢婧是誰的主意？淑妃？朕心裡清楚的很，那是廷衍出的主意，為的就是把你逼到他的船上去。實話告訴你吧，朕的身體早在一年前就出問題的，怕是熬不了多久了，若你不能支持太子，朕恐有一日倒下，軒鈺莫說太子之位，只怕連性命也保不住。」

「這……」蘇卻遠確實很為難，要他去保一個還未上位的太子，這實在是太冒險了，稍有不慎就要搭上整個蘇家。要說扶保成功便罷，可蘇家也不是萬能的，若不成功，只怕，整個蘇家都要因為得罪新帝而覆滅。

顧軒鈺那張總是洋溢著單純笑容的臉在他腦海中晃過，若這個人上位，國事不通，可以學，除去這一點外，他的確會是一個好皇帝。

賭，還是不賭？賭了就是冒上了十萬分的危險，不賭，則蘇家永遠會是蘇家。

只是，如果登基的不是顧軒鈺，而是其他的皇子，就那些皇子的性子，若真的成為不了一個令萬民愛戴的皇帝，自己真的能夠甘願做一個愚忠的臣子嗎？

蘇卻遠抬起了眼，一撩袍子跪下，眼神堅定道：「臣答應，必然扶保太子，忠於太子，奉太子為唯一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