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還記得他和鄭鈞丞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他剛剛和天楚簽約，譚靜好就帶他去了公司酒會。他很內向，更不會主動和那些導演前輩攀談，所以全程下來，他只是拿著香檳一個人站在角落裡，安靜的和整個會場格格不入。

他已經很難記得酒會上的細節了，更清晰的映像是在酒會之後，有人找到他，並且把他帶到了一個房間，說是……鄭鈞丞要見他。

那個時候秦羽還不知道鄭鈞丞是誰，對方解釋了，秦羽反而覺得這個人是在開玩笑。

直到鄭鈞丞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秦羽才終於相信，這個素未謀面的總裁不僅認識他，而且有事要告訴他。

這個事情，就是要包養他。

秦羽的腦袋嗡嗡地響著，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兩年前的事情。

其實那個時候，鄭鈞丞對他也是很好的，但喜歡這種事情不能超過一個度，因為只要過了那個度，所謂的新鮮感也就該慢慢消失了，就像現在這樣。

鄭鈞丞看著秦羽失魂的表情，手隱隱發麻。

剛剛那一下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在燈打開之前他都控制的很好，可是當他看到秦羽身上的痕跡時，他突然覺得很荒唐，好像之前的剋制都沒有任何必要，好像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即使他下意識地忽略了那一瞬間的後悔。

空氣里只剩下兩道安靜的呼吸。

「如果我說我沒有做，」秦羽突然笑了一聲，「你相信我嗎？」

他沒有去捂臉，即使他知道那半邊臉已經紅腫了起來，慘不忍睹。

鄭鈞丞看著秦羽悲戚的笑容，這是一個溫少楚不會做出的表情，但鄭鈞丞的眼神卻慢慢深沉了下來，他沉默著。

這段漫長的沉默像是長達一個世紀之久，也無情地消滅了秦羽的最後一絲希望。

……他甚至都不奢求鄭鈞丞喜歡他，但事實往往比想像的還要糟糕。

他連最普通的信任都不曾給過他一點。

「你剛才的聲音，我錄下來了。」

鄭鈞丞打破了沉默，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豎長的東西，那是一支錄音筆，他按下了按鈕，那一聲聲再熟悉不過的喘息傳入秦羽的耳里，像是無法擺脫的魔咒般在腦海中一次又一次的迴響。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鄭鈞丞，「你……想要幹什麼？」

「發給蔣少懷，讓他好好聽一聽，然後告訴我真相。」

「我說了我沒有！！」秦羽緊緊地抓住鄭鈞丞的袖子，顫抖著說，「你不能這麼做……」

這是在毀了他……

而鄭鈞丞也確實想要毀了他，因為這張和溫少楚有著七分相似的臉，他必須要扼殺了秦羽所有向上爬的機會。

「我當然可以這麼做，」鄭鈞丞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強硬，「你是我的人，即使再可有可無，那也輪不到別人來『關照』。等這段關係結束後你想找誰就去找誰，但是現在，只要你還是我鄭鈞丞的人，就別敢去想別的男人，否則，就不是這段錄音那麼簡單了。」

鄭鈞丞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刺一般扎在了秦羽的心窩上，這些話本應該是他最想聽到的，但此刻從鄭鈞丞嘴裡說出來，秦羽卻感受不到絲毫喜悅。

對於這段關係，他也疲憊過，失望過。鄭鈞丞根本不在意他，這個男人只是把他當做了一隻小貓小狗，開心的時候招來逗一逗，沒興趣的時候就扔在一旁，他不是沒想過離開，可是……他做不到。

花在鄭鈞丞身上的感情他收不回來，他只能儘可能地讓自己收斂和剋制，讓自己……少受一點傷。

「好的，鄭總，」秦羽艱難地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會……做好本分的。」

這不就是鄭鈞丞想要的嗎？

可當鄭鈞丞聽著自己想要的答案時，心情卻莫名的比一開始更差了。

第二天的拍攝秦羽不可避免的缺席了。他的臉經過一晚的休息已經好了不少，但依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腫脹，眼裡也布滿了紅血絲，虛弱的模樣差點把蔣導給嚇到，立馬就批下了假條。

秦羽在酒店調整了三天，才終於壓下心裡對鄭鈞丞的那塊感情，準備再次全身心的投入拍攝，可是剛等他踏出房門，做好的所有準備又在瞬間崩塌，化整為零。

「蔣……」秦羽張了張嘴，大腦幹凈的連個多餘的字都沒有。

蔣少懷站在秦羽的房間門口，微笑著抬了抬下巴。

「不請我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