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的臉龐在酒精作用下越來越紅，蕭競立刻奪走了啤酒罐。

「你真不能再喝了，臉紅成這樣，是不是酒精過敏？」

他說著，又湊近一些觀察著顧越城的皮膚。

顧越城因他的突然靠近稍微清醒了一點，過後抬手摸了下臉:「好像…是…是有點…」

不光臉上，就連原本白皙的脖頸都覆上一層薄紅，還泛了些紅點。

「以後都別喝酒了。」蕭競將啤酒罐里剩餘的酒喝完，臉色有些陰沉。

「唔…」顧越城瞬間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事了，有點忐忑地低下頭。

「好了，洗漱一下睡吧。」蕭競拿出錢夾把白天賺的錢放在桌子抽屜里，看向雙眼迷濛的他:「每天都有開銷，錢還不夠，明天還是一大早就要出發。」

他合上抽屜，走近輕拍著顧越城的肩:「好好休息。」

說完便向狹窄的衛生間走去。

顧越城卻忽然拉住他的衣角，叫了一聲蕭哥。

「我怎麼感覺…有點不想回大陸了…」

蕭競皺著眉，拉開他的手:「你喝多了，還有，別叫我哥。」

看到他眼底的冷意，顧越城驟然清醒，臉色發白的張了張口:「為什麼…」

蕭競面上有些不耐:「我不喜歡這個稱呼，讓我有種責任感，所以別叫。」

顧越城神情獃滯片刻，手緩緩垂了下去。

「我知道了…」他靠在牆角，神色有些黯然。

這一整晚，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蕭競也沒有像之前一樣睡在床上，而是在床邊一米處拉了個地鋪。

到了半夜，狹窄的地下室里變得更潮濕陰冷，顧越城獨自埋在薄被裡，想到蕭競冷淡的態度，完全無法入眠，只盯著褪皮的牆面發獃。

而他身後的蕭競早已安睡，時不時有平穩的呼吸聲傳進顧越城耳畔。

他能聽到蕭競的呼吸聲，也能聽清楚自己的心跳，伴隨著對方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劇烈震顫著。

對著一片漆黑，這兩日的種種經歷不斷在腦海翻騰，從一開始在小巷裡的相遇，到蕭競為了他挨打，再到兩人分一碗面時的歡喜。

顧越城想，他可能喜歡上蕭競了。

這讓他心中既苦澀又懼怕，他內心明白，賺夠了錢回到北京，兩個人就會分道揚鑣，變成彼此生命中的過客，最後，或許蕭競都不會記得他。

他對蕭競一無所知，又有什麼立場對他說喜歡？況且，以蕭競的性格，怎麼可能喜歡一個同性戀，還是一個內心深處無比自卑的同性戀。

顧越城對著眼前的牆絕望的想著，雙手攥緊薄被，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煎熬。

從小到大，他都順風順水，成年後更是如願考入了自己理想中的藝術學院，在父母老師同學眼裡，他看上去已經是個很完善「藝術品」，但只有顧越城自己知道，他內心是殘缺的。

沒有人教過他該怎麼面對感情。

心動的事，如雨後春筍般，囂張肆意的生長開來。

在發現對蕭競懷著特殊的情感後，他只能把自己蜷縮在怯懦的軀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