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獵戶搓著手，黑黑的皮膚透著點紅，湘湖盯著他老半天，眉毛一會緊一會松，像在做什麼艱難的抉擇。

「張大哥，現在攢了多少老婆本？想找個啥樣的，介意跟我說說麼？」

「嗨，咱也是三十好幾的漢子了，還能去攀人家十八歲的鮮花？我琢磨著能找個二十來歲的哥兒就成，孕痣麼，紅一點是最好了，畢竟我也想要個兒子嘛！」

張獵戶坐在炕上，重新抄起了手裡的那點活，一把銼刀在他手上運如飛梭，左削右削地弄了個小木弩出來，用來捕大蟲是不行，但射個小家雀還是綽綽有餘的。

「至於老婆本，就這麼間屋子，我一身的本事，總歸哥兒跟了我，穿金戴銀這輩子是指不上了，但吃飽睡好小日子過的有聲有色，我還是能給到的。」

「湘弟，你看我這刀，還有這箭，這山上有啥我逮啥，其他村民要過節才能吃上一頓肉，我要是運氣好，天天都能吃上。」

「別人家的哥兒姐兒要過年才能扯回新衣裳，我娶回來的小哥，季季都有皮子穿，要是伺候的我舒服了，我能給他獵頭雪狐狸，讓他當村裡最俊俏的哥兒！」

張獵戶越說越驕傲，末了，還拿小銼刀比了比，湘湖看著他住著的木屋子，瞧這房子里該有的燒火獵肉傢伙事一個不缺，心裡也有了主意。

他拍了拍獵戶的肩，眼睛晶亮亮地，「要說村裡最俊俏的哥兒，除了我們小七還有誰？張大哥想找個標緻的好生養的哥兒，小七剛好合適，你也看見了，他的孕痣有多鮮！到時娶了進門，還不是一年抱兩，兩年抱三，要多少有多少？」

「傻七？」

張獵戶削木條的手頓了一下，兩腿盤在炕上，陷入了極度的糾結。

「是，咱得承認，傻七確實漂亮，漂亮的跟仙人似的，但是，但是他腦子不好使，我這白天出去打獵，他自己一個人在家，這我咋放心呢？」

「還有，他那肚子……那也不是我們老張家的種，我是有點手藝，但也不是啥大富大貴之家，可沒那閑錢給別人養兒子。」

「那小七呢？他可是咱村最美的哥兒了，而且人娃子心眼挺好的，特瓷實，雖說腦子有點笨吧，但也不是好賴不分啊！道理他還是懂一些的，實在不行，由我來手把手教他？」

「張大哥，小七真是個好哥兒，算我求求你了，你就收他一段時間吧！我這實在是安排不開，我家當家的也不在，拿不定主意，這要是能讓我說了算，我一準給他接家裡去。」

「張大哥，你就松鬆口，就當日行一善？娃子現在擱山腰呢，日頭這麼大，我真怕他一會撐不住。」

湘湖越說越急，顧念著還呆在半山腰等信的傻七，就差給張獵戶跪下了，這倒不是他聖母，把傻七安排好，既是他該做的事，也是他必須做的事。

說該做，是因為傻七救過他，他不能不記這恩情；說必須做，是因為他不能等著胡有文回來親自給傻七找住的地方。

他家男人對傻七的心思，從始至終就沒斷過，這邊胡老娘攔著，傻七有個去處窩著，他們兩口子平常再照顧點，等他生了兒子，不怕胡有文不收心。

可現在，好好的天平被打破，傻七成了無家可歸的小孤崽，這叫他男人怎麼看得下去？少不得要和自家人吵起來，到時弄得一家子雞飛狗跳的不安寧，絕不是他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