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陷入自己的沉思，秦霽澄眼神就會飄忽。

顧烆十分不喜歡秦霽澄的這一個樣子，他應該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一個簡單的問題，秦霽澄竟需要思考那麼久嗎？

狠狠地把秦霽澄的臉掰向自己：「你是在想怎麼打發我嗎？」

這才定睛看向了顧烆的眼睛：「如果我說，我只是來不及說，你相信嗎？或者我說，是因為我不想讓你擔心，你信嗎？」

眼前這個人，被自己當成救生圈，當場最後一塊浮木。

假裝順從，假裝崇拜，最後還假裝愛……假裝得有點久了，騙過了顧烆也騙過了自己。

但秦霽澄也不是沒有想過找上顧烆的，但是，自從顧烆進了軍校，他們就只能單向聯繫，只有顧烆找秦霽澄的份，反過來，秦霽澄沒有任何渠道可以找到顧烆。

當然，透過顧家人當中間人傳話也不是不可以……

顧烆想說些什麼，卻遲遲開不了口。

「我們回到那個問題，你能陪我多久。你看到了，全部人都在阻止你。」秦霽澄沒有說顧家人的目光里，對他的輕蔑已經濃郁得溢了出來。

「你是在顧家長大的，他們對你也跟對我一樣，這不就是自產自銷嗎？他們現在只是一時接受不了。」似是而非，避重就輕，顧左右而言他……

彷彿要證明他的話，一把摟住了秦霽澄：「我不會放開你的。」

「這是學校領導辦公室的電話，有事打過去，就說找我，好不好。我們熬過這兩三年，就……」

又是一陣打斷的敲門聲，並且比剛才更急促：「顧烆，你領導急事找你，讓你馬上回去。」顧笙晏說道。

沒有猶豫地，顧烆就站起身來往外走，只是在出門的時候回頭，深深地看了秦霽澄一眼。

然而秦霽澄的目光就沒有跟隨顧烆，彷彿一切與他無關。

沒有出乎他預料，顧家找了人當說客。

只是沒想到那人是秦騁。

白天之後，秦霽澄的房間大門就那麼敞開著，也沒有再關上或者鎖上。

秦騁進入這個空間，壓迫感馬上襲來，秦霽澄自然不會不知道。

但是秦騁卻不開口說話。

「您有什麼事嗎。」半響，秦霽澄才開口，語氣不乏嘲諷，彷彿明了一切。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秦霽澄的這個境況，竟像極了古代犯了事的人坐在監牢里，等候那一杯毒酒，或者一段白綾……

「你不適合再呆在顧家了。」秦騁的的說法彷彿他能決定秦霽澄的去留。

又或者這種語氣，隱隱帶出了一個背景前提：是秦騁把秦霽澄帶進來的。

沒有回答。

秦騁似乎也不需要秦霽澄的回答，一副只是來發最後通牒的樣子。

悲哀的感覺，秦霽澄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一晚，自己也是睡不著，誰說小孩子就不失眠呢？

他當時想著，自己不是爸爸媽媽的孩子，是不是就不能呆在爸爸媽媽身邊了，是不是睡醒之後就要被送走了？

一想起以前的自己，秦霽澄就覺得好笑，自己大概就是在被綁架之後，一瞬間成熟了吧，小孩子家家想的可真多。

後來……是顧烆，霸道地闖入自己的房間，闖入自己的被窩，就像今天一樣。

他當時說了什麼來著？

好像是說「你別怕！我會幫你打倒壞人的！我會保護你！」那是秦霽澄從顧烆嘴裡聽過最有力，又最動聽的話了。

相比之下，今天的顧烆，真的輸了。

他連大餅都不敢畫了。

無非是權衡了顧家跟自己的重量，選擇了顧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