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我媽她怎麼樣了？」丞沐澤衝到警察面前，緊緊地抓住了警察的胳膊。

看著眼前這個面目憔悴，滿心慌張的孩子，警察不忍地偏了偏頭：「很抱歉，蘇女士因為失血過多，已經…」

「不！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丞沐澤踉蹌的退後兩步，雙眼無神，「你在騙我…騙我…」

內心的悲愴聲響起在丞沐澤耳邊，讓他不得不感同身受。

他沒有問肇事者是誰，只是跌跌撞撞的推開了警察往病房裡衝去。

原主母親的屍體靜靜的躺在推車上，上面蓋著一層白布，遮住了其面容。

丞沐澤討厭醫院的消毒水味，還有那滿目的白，這會他伸手去掀那白布，竟恍然有種在掀開自己屍體的錯覺。

忍著心中的不適，丞沐澤掀開白布，一張蠟黃蒼老的容顏印入了眼底。

那一瞬間，無需演戲，心中的悲痛欲絕便洶湧而來。

他顫著手，想要去撫摸那張蒼老的容顏，可努力了許久卻始終不敢觸碰。

「媽……」顫抖的音節從喉嚨里吐出，帶著令人絕望的窒息感。

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中滑落，那是屬於原主的情緒。

是對父母雙雙離世的悲痛，還有及對罪魁禍首的怨恨。

這些原本被掩藏的情緒，這看到母親屍體的這一瞬間，全然爆發了。

丞沐澤不想被原主殘留的情緒所支配，也不想像記憶中的原主那般，在知道曾斌是罪魁禍首後，就一心想著和人拚命，最後反而被曾家所打壓。

好在原主的殘留意識不強，那洶湧而來的情緒很快就被丞沐澤給壓制了下去，同時，眼淚也止住了流動，包括心裡那股恨不得撲上去和外頭的曾斌同歸於盡的想法，也漸漸的消停了下來。

丞沐澤在心底鬆了口氣，面上卻還是一臉保持著悲痛，眼神一刻也不離原主母親的屍體。

……

而這邊，在丞沐澤出聲和警察說的這會，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曾斌也是回過了神來。

「劉維？怎麼會是他…」他詫異的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病房裡的那個正在悲痛的人。

眼底快速地閃過一抹慌亂和心虛。

「阿斌，你認識？」正準備過去和人協商的曾母有些詫異地看向自家兒子。

曾斌手指微縮，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嗯…同學…」

「那這事應該比較好解決吧？他家裡情況怎麼樣？」曾母皺眉打探道。

「家裡很窮。」但事情卻很難解決。

因為劉維是學校里出了名的性子倔。

曾斌皺了皺眉，眼底的愧疚慢慢被心底的煩躁給壓了下去。

曾母聞言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窮的話，那應該很好打發了吧，阿斌你別怕，媽媽會給你處理好這件事的。」

曾父在旁邊聽到妻子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當下就皺著眉頭罵了句：「混賬，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

「我說什麼了啊我，你可想清楚了，阿斌也是你的孩子，你難道就不打算管他了嗎？！」曾母理直氣壯的懟道。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曾父氣的胸膛起伏不定。

說完，他便直接拎著曾斌走進了房間。

「爸！」曾斌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尖叫了聲。

「老頭子你幹什麼啊，快點放開阿斌…」曾母心疼的跟了上去，直接動手把人從曾父手裡拉了回來護在身後，「我告訴你曾輝，你少對我寶貝兒子動手動腳的！」

「你——」

就在曾父忍不住要罵人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敲門聲：「扣扣扣。」

「這裡是醫院，禁止喧嘩！」一個護士嚴肅著聲音道。

曾父臉一黑，罵人的話就這麼卡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的。

因為有警察在，那護士也沒多說什麼，警醒了他們一番就抱著懷裡的那堆東西走了。

如此大的動靜，丞沐澤不可能當聽不到，於是就轉過頭去看他們。

「你們是殺死我媽媽的兇手？」他紅著眼睛死死的盯著曾父，眼底恨意翻湧。

「孩子，對此我們很抱歉，但這隻是一場意外，我兒並非有心，還望你不要追究。」曾母見此，連忙說道。

看似軟聲溫語的話卻猶如一根根倒刺般，生生的刺痛了劉維的心。

「呵…一條人命，你跟我說不要追究？！」他紅著眼的將視線從曾父身上移到了曾母身上，神色隱有癲狂之態。

曾斌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劉維，一時之間竟有些害怕了起來。

他縮了縮脖子躲在曾母背後，企圖辯解什麼：「但這也不全是我的責任啊…是你媽自己過馬路不走斑馬線的…」

「所以，肇事者是你？！」一句話，被丞沐澤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

「你在學校欺負我還不夠，現在居然還殺了我媽媽！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曾斌突然大吼了一聲。

「我，我怎麼知道你媽會出現在那裡…」曾斌抖了抖嘴唇，臉色蒼白。

他是弔兒郎當的沒個正形，也經常以欺負別人為樂，但是，但是他沒有想過要鬧出人命啊！

警察看了看情況，適當的上前給還不知具體狀況的丞沐澤解釋：「這場車禍確是雙方都有責任，蘇女士在於過馬路沒有走斑馬線，而曾斌同學，你除了是超速駕駛外，還是無照駕駛，像這種情況…」

像這種情況，那當然是抓進去坐牢了。

丞沐澤心裡想著，卻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先別說曾斌未成年，就是成年了，只怕憑藉著曾家的權勢，這事也會被強壓下去。

果然，他聽見警察繼續說：「因為曾斌未滿十六歲，不在刑事責任年齡範圍內，且不構成故意殺人罪，責令其家長和監護人嚴加管教，並向受害者家庭予以賠償…」

賠償，呵！難道賠償就能還一條人命嗎？

丞沐澤閉上了雙眼，扭頭沒看他們。

聽到不用判刑，曾家這邊三人心裡都鬆了口氣，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曾母的，臉上瞬間就綻放出了笑容。

如果不是曾父暗中攔著，只怕她得當場笑出聲來。

「我知道了警方，麻煩你們了，犬子……」曾父上前一步向警方保證著一定會好好教育自家兒子。

隨後，又快速地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張支票，寫好數額後遞到了丞沐澤的面前：「這位同學，我很抱歉犬子對你和你母親造成的傷害，這一千萬權當是我們對你的賠償了，我知道這抵不上你母親的一條人命，但…人死不能復生，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們做父母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