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歸出來時，陳珅眼前一亮。

只是將蓋過眼的劉海剪去，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再加上化妝師的精心雕琢，陳珅沒想到莫歸竟也會那麼好看，好看得有些能灼傷人的眼睛。

這麼好看的人他真的好想藏起來，獨自一人採擷品嚐。

然而實際上，在別人看來，普通的的莫歸再怎麼裝扮，也只是比平常好看了那麼一點點，還談不上美得驚人。

畢竟莫歸不是醜小鴨，醜小鴨之所以會蛻變成白天鵝，是因為醜小鴨本質就是一隻白天鵝。

莫歸很清楚這具身體有多平常，也知道那張五官平平的臉就算再怎麼雕飾，也只是比普通人好看一點，還不到驚艷的地步。

之所以陳珅會覺得好看驚艷，大概是因為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效應。

當一個人真心喜歡上另一個人缺點不是事，相貌更不是事，總之所有負分的東西都會無限縮小，正分的東西都會無限放大。

愛情有時候真的很像一勺豬油，既能蒙蔽人的心，也能捂住人的眼。

莫歸習慣性地撩了撩劉海，手下卻撲了一個空，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那帥氣的劉海在自己的拚死拼活的拯救下，最終還是被髮型師無情的給咔嚓幹凈了。

於是他隨機應變，轉而握拳抵在唇邊幹咳了幾聲，以掩飾手撲空的尷尬:「咳咳咳，難道不好看？」

他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在臉上左右修飾擺弄，又被人弄了半天頭髮，最後再穿上陳珅之前為他定製的西裝，這一番捯飭下來，他覺得自己比化妝師髮型師他們還累。

不過這個問句完全是為了掩飾尷尬和不自在，但是他沒想到陳珅真的很認真回答了他。

「好看，你不論什麼樣子都好看。」陳珅眨了眨有些幹澀刺痛的雙眼，走過來抓住莫歸的手，很自然，也很熟稔，緊緊地握在掌心裡，「只要是你我都很喜歡。」

莫歸一愣，陳珅的掌心濕乎乎的，是流汗了嗎？

「你這白痴，注意場合。」莫歸餘光一瞥，卻看到在旁邊因吃了一大把狗糧而偷笑的造型師等人，不禁橫了陳珅一眼，卻並沒有抽出被握住的手掌，那溫暖的溫度讓他捨不得抽離。

陳珅見好就收，當即恢復正經模樣，對造型師感謝道:「安，謝謝你肯賞光幫我愛人做造型。」

安掩嘴淺笑，這兩人站在一塊竟然莫名般配，他擺著蘭花指笑道:「陳總說笑了，給陳總愛人做造型有多少人還求之不得呢。」

安雖然有些娘里娘氣，莫歸對此卻並不敏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更何況他也聽說過很多給人搞造型設計和化妝的男人大多都比較娘氣，所以也就見怪不怪了。

愛人這兩個字讓莫歸忍不住臉上發燙。

嘁，這野獸果然是跳過了表白過程直接開啟老夫老妻模式了。

不過在家裡說說就好，何必拿到外面秀，真是太湊不要臉了。

對安道過謝後，莫歸拉著陳珅匆匆離開，這一張臉實在是燙的不行。

陳珅調笑:「喲，這是害羞了？」

莫歸就像踩了尾巴的貓，當即炸毛:「你大爺的害羞了！」

「嗯，你就是我大爺。」陳珅不惱，緊緊抓住莫歸的手，笑眯眯的樣子昭示著他此刻心情極好，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他又對莫歸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也快過去吧。」

莫歸頓時沒了脾氣，望著拉著自己的高大男人，又低頭緊緊盯著十指相扣的手，一想到自己那即將實行的計劃，他的眼神暗了暗。

這隻溫暖的手還真不想放開……

酒會很盛大，也很奢華，來的人看起來都身價不菲。

這是莫歸的第一印象，他不知道自己失憶前有沒有參加過這類酒會，只知道現在他是和一個男人第一次參加這種酒會。

酒會上形形色色的人很多，男子個個西裝筆挺，一派精英紳士模樣，女士小姐們也是裝扮優雅得體，舉止也是落落大方，幾乎都是名媛淑女貴婦。

莫歸有些束手束腳，他能感覺到大家好奇的目光也能聽到低低的議論聲，這讓他頓時分出了兩個世界，一個世界熱鬧繁華，而另一個世界狹小封閉，只有他一個人待在裡面。

他的小世界矗立在這個大世界裡，卻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開，他只能透過大屏障去看外面那個讓自己窒息的世界。

他再一次覺得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與陳珅不配，他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論是真實的兩個世界，還是物質上的兩個世界。

陳珅……

莫歸再次看了一眼陳珅，抿緊失血的薄唇，垂下眼簾苦笑。

「我上去說個話，你在這乖乖帶著，哪裡也不要去。」

陳珅聽到上面主持人喊自己的名字，當即就對莫歸附耳低聲耳語道，他心裡隱隱不安，如果不交代一句就怕這人會不安分。

那些情愫他從來沒告訴過這個又邋遢又沒心沒肺的小笨蛋，今天的那一句愛人也不知眼前這個笨蛋有沒有放在心上，那其實就已經代表了他所有的感情，他已經將自己的心放到了這人的手裡，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接住。

莫歸收拾好所有的情緒，紅著臉很乖巧地點了點頭，輕輕地推推他，小聲說道:「你快去吧，別讓人等急了。」

陳珅見他這麼乖巧心中更是一動，低頭就在他額頭上快速啄了一口，如蜻蜓點水一般，很快也很溫柔。因為正好被遮擋著，所以並沒有被人看見他們二人的親昵。

但是這一啄卻讓莫歸像是被電了一下，當即不知所措，發現沒有人看向他們這裡這才松下一口氣。

待到陳珅離開上台，莫歸又在那裡坐了好一會兒，看了一會兒陳珅挺拔的身影，這才毫不猶豫地轉身鑽進了人群，很快沒了身影。

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有些人他也不得不放棄。就到此為止吧，就當是做得一場美夢。現在夢醒了，也該做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