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歸就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望著在自己房間里忙碌的高大身影，心裡怪不是滋味。

就在不久之前他抱著自己去郎中那裡看了病，不過也該感謝這張看不出真實面容的臉，要是真讓郎中看出來是誰了，估計就是打死也不會給自己看病不說，估計還會鼓掌大笑。

畢竟這一帶的藥鋪什麼的，也都沒有逃脫過李二狗的禍害，所以李二狗遭殃了，他們肯定會很高興。

蕭默不知道少年的過去，只是心裡憐惜他太過可憐，於是就帶著他看郎中，這才知道他身上傷的有多嚴重，即使已經穿的很厚實了，肋骨還是被打斷了兩根。

於是為了照顧這個可憐的小傻瓜，蕭默還給他拾了些藥回來，並親自替他煎藥，這也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照顧人。

雖說是第一次，可是就像是帶了記憶一樣，他很快就上手了，不論是煎藥，還是收拾房間，都是手到擒來的事。

然而莫歸看後，只覺得心頭漲漲的，酸酸的，特別想哭，也不知道這是原主的心情，還是自己的心情。

「這裡不用你打掃。」反正我也不會住很久。

莫歸默默地在心裡補充完最後一句話。

蕭默的身形頓了頓，又繼續彎腰掃地，悶悶地說道：「就當是我為你帶來麻煩的道歉吧，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莫歸無語。

那能是麻煩？要不是自己背後有一個白幫，那群人真的會毫不猶豫當場就殺了自己。

「你道歉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了，」莫歸靠在床背上，扶著不能彎的老腰，小心的不去碰觸傷到的肋骨，對蕭默低聲說道，眼裡有著深深地拒絕之色，「你可以走了。」

蕭默的身形晃了晃，這下子徹底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看著莫歸，眼底一片平靜，完全看不出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似是鼓足了勇氣，他說了一句讓莫歸再次閃到老腰的話：「你放心，在你沒好之前我不會走。」

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好不好啊，大哥！

「不是。」莫歸也不想再忍了，幹脆問出藏在心底的疑惑，他指指自己的腦袋問道，「哎，我說你……嗯……是不是這裡有問題？」

蕭默不明莫歸指的是什麼不好，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少年的不好肯定不是那些簡單方面的不好。

於是他的眉頭又一次能夾死蚊子，沉聲回答：「我這裡很好。」

「既然很好，你怎麼就聽不懂人話？」莫歸也不跟蕭默客氣了，這下說話完全不考慮對方的感受。

他現在只希望蕭默能快點圓潤地離開，最好永遠別來打擾自己。

他有一個很奇怪的感覺，彷彿真的被這個傢伙纏上的話，自己這一次的任務一定完不成，雖然這個直覺沒來由，但是讓他堅信不疑。

「我聽得懂。」蕭默依舊是用簡短有力的幾個字做出了反駁，「你沒好，我不走。」

「喲呵，你還不還嘴了？那我已經原諒你了，讓你走，你怎麼不走，還要死皮賴臉待在這裡？」莫歸氣得自己的肚子都快要圓潤了，「我現在很好，你快走！」

或許是這一嗓子吼得有些過於用力了，拉動了斷了的肋骨，當時就疼得臉色都變得蒼白了。

蕭默趕緊扔掉掃把，大踏步走了過來，扶住他不讓他再亂動。

「我說了，等你恢復了，我就會走，別任性。」

蕭默最後那三個字簡直就像是有毒一樣，莫歸嗓子眼裡吊著的那一口老血要是再被刺激一下，估計就會吐出來了。

「我這傷跟你無關，你趕緊走。」莫歸小聲地再次攆人，不敢動不敢大聲說話，沒發現肋骨斷了之前他一點也不覺得疼，可是知道肋骨斷了以後，這後知後覺的反射弧就來了。

「我走的時候，你的臉還沒這麼圓，這麼紅，也沒這麼紫。」蕭默又仔細盯著莫歸的臉看了好一會，給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所以你的傷有一半是我造成的，我要為我的錯負責。」

他當然不會直接告訴莫歸，他可是看著他被四個人打了的事。

直覺告訴他一旦將這件事說出來，這個少年一定會跟他徹底翻臉。

莫歸急了，這人怎麼就這麼難趕嘞，簡直比狗皮膏藥還黏人，還討厭！

「不用了，只要看到你的臉，我覺得我這傷永遠都不可能好。」莫歸又一次拒絕，那種危險的感覺越來越真實，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就在這時蕭默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塊布，莫歸一看苗頭似乎有些不對，趕緊叫道：「你要幹什麼？」

望著蕭默那張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莫歸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這尊黑面神該不會是惱羞成怒，所以露出本來面目要殺了我吧？

莫歸頓時就被嚇得閉上眼睛，說道：「我跟你說，你要是殺了我，你會吃不了兜子走！」

「殺了你？我為什麼要殺了你。」

莫歸聽著對方的聲音有點悶，不禁悄悄地睜開一隻眼，卻看見蕭默的臉上蒙著一塊布，這塊布略眼熟。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撕毀的衣角，黑面神臉上蒙的正是他剛剛撕下來的那一塊布。

「我、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要殺了我？」莫歸完全睜開了雙眼，又小心地往床裡面挪了挪，眉頭微微一皺，不讓自己發出痛楚的聲音。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尊黑面神的腦迴路與正常人完全不同，就算哪天來了興緻，真的將自己殺了都很正常，更別論是要什麼理由了。

「我累了，先睡了，你自己愛咋咋的吧。」莫歸說著就慢吞吞的將被子一拉蒙住了整顆頭，心裡卻是亂急了。

蕭默只是看了一眼那隆起的大包小幅度的上下起伏，微微垂下眼簾。

他知道這個少年很討厭自己，可是有些事情只能從這個少年這裡入手，所以就算被討厭，自己還是要賴在這裡，至於之後要著手調查的事，還是再慢慢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