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從郝校的那面書櫃回到郝校身邊，俯下身子看題，半晌道：「這道題其實很簡單，你只要在這裡，這裡，這裡做一條輔助線就可以了。懂了嗎，嗯？」

郝校皺著眉思考了一下，終於將兩條擰成川字形的眉頭舒展開來。「懂了。」

「有什麼題留著，我等會兒給你講。我先去洗個澡，學校的水實在太冷了！」方程一邊嘟囔著一邊走進浴室。終於可以享受到心心念念的熱水澡了。

方程洗完澡遲來，看見郝校做題的速度漸漸變快，大概是已經進入狀態。這時候的他可以分出一根神經來陪方程聊聊天了，「我突然發現，你真的很變態。我明明沒看見你怎麼學習，為什麼你的成績就那麼好？」

「我的成績好嗎？我真的不這麼認為，你看我都還考過年段二十多名呢，差了你快十五名。」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沒有寫完就去睡覺了。我也認為你利用這段時間去睡覺明顯要更重要些，但是你如果有認認真真寫完再外加檢查一遍的話，每次考試都和吳解並列第一是完全沒問題的。」

「我可不這麼認為，吳解是真的厲害，我從國中就跟他同校了，但是每一次考試——真的，每一次，他都是年段第一，他那才是真正的水準。我就不一樣了，雖然我有拿考試的時間去睡覺，但是每次考試我都是拿相同的時間去睡覺的，那為什麼每次考出來的分數都不一樣呢？那是因為我平時就不夠認真，以至於我做題的速度沒有上一次快，正確率沒有上一次高，所以排名才會下降。我的水準和吳解比是真的不夠比的。」

「.......諒我真的不能理解你這種比較方法.......你對你自己的自我要求也太高了吧！那你說說，你每次考試都會拿多少時間去睡覺。」

「語文考試共兩個小時，我拿半個小時來睡覺。」

「難怪你的語文成績普遍高。一個半小時以你的速度肯定能做得完外加檢查一遍。」

「數學考試也是共兩個小時，我拿一個小時來睡覺。」

「......你厲害。你數學都不檢查的嗎？」

「當然不檢查了，有那個檢查的時間還不如拿來睡覺。英語好像也是考兩個小時，我也是拿一個小時來睡覺的。」

「這個時間比較合理。」

「物理，生物，化學什麼的......都是考一個小時吧，我好像只留了十分鐘來睡覺吧。」

「普通的學生拿全部的時間去考試都不一定寫得完......你竟然還能留十分鐘來睡覺.......真的厲害。」

「我不厲害的啊。這麼多年我就上次期末考和吳解並列第一而已。」

「那你每天有花多少時間在學習上？」

「那你呢？」方程反問道。「你這樣真的好嗎？你大可以告訴他你和他的成績其實一樣差，那樣你們兩個不也是還能繼續一起學習嗎？何苦努力成這個樣子呢？」

「......你不懂。如果排去給他輔導學習這一點，我還不知道有什麼事可以同他說的了。」郝校一邊說手裡做題的速度一下沒減。對於方程這種突然間轉移話題的聊天方式他早就習慣了。「你不太了解薛同，雖然我也沒資格說我了解他。我到現在還不能忘懷，國小時候薛同第一次遠離我是為了和班代請教題目。我想，如果我能解開那些題目的話，薛同就可以回來了吧。倘若現在的我不能幫他解答，那他又會遠離我了。」

「你是真的很喜歡他啊。」

「這是當然了，」郝校苦笑一聲，「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喜歡著喜歡著就變成了愛，喜歡變成了習慣就會變成愛了。」

「好吧......身為單身狗的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你的戀愛理念。身為你的好友，看著你深陷戀愛的問題而無能為力，還是很痛苦的一件事的。」

「你能來輔導我學習還不泄露這個秘密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我真的能夠深切地理解到你的無能為力，因為你每次來我這兒已基本上都會說上一句。」

「安啦安啦，那就祝你早日追到薛同了吧！」

「那就接你吉言了。」

老伯端了兩碗熬得濃濃的八寶粥進來。

剛剛還懨懨地在郝校身邊打轉的方程終於精神了起來，「啊！我一天中最期待的時光來臨啦！」

老伯樂呵呵地將兩碗八寶粥端到郝校的桌子上。

「少爺，先休息一會，等會再學也沒關係。」

「嗯，好。」郝校把練習冊整理了一下，把桌子騰出來放八寶粥。

「老規矩，白色那碗是沒有放糖的。」老伯道。

「好！謝謝伯伯！」方程興奮地摩拳擦掌，把書架前的一個凳子搬到桌子前，將白色的那碗八寶粥推到自己的面前。

郝校撇撇嘴，「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吃下去沒有甜味的八寶粥的。」

「我本來就不喜歡很甜的東西啊。」

「那你身上為什麼總是帶著一口袋的糖。」

「做題做久了的時候大腦需要一點糖分嘛，而且吃了糖在打架的時候就不會變得暈乎乎了，再加上糖這麼便宜，一毛錢就有一顆了，誰會不選擇糖啊。」

「你還是不願意向你媽媽多要一點生活費嗎？」

「我可是向她承諾了要做一個好孩子的哦！作為一個好孩子，我每個月是不能把把錢花在基本的生活和學習以外的地方的。」

「......好吧，我忘了你有這個設定。怎麼樣，你今天要不要去便利店？」

「當然要了，我不去便利店的話我妹和我爸的生活費怎麼辦啊。」

「就像你說的，看到你這麼辛苦，而我幫不上什麼忙的這種感覺是很難受的，你為什麼不來找我要錢呢？你每天都要看一晚上的店你不怕有一天猝死啊。」

「我有好好計算每天至少睡了六個半小時的，沒關係，我可不相信我的心腦血管里有脂肪淤積。」

郝校抬眼看看方程，這似乎是他從方程口中聽到這麼自信的話，著讓他有點驚訝。「這倒也是。那你為什麼不問我要錢呢？你明知道我是有這個經濟條件給你的。再加上你每天晚上不都要給我輔導兩個小時的學習嗎，就算給你當輔導費了。」

「不不，輔導費我現在不正在喝嗎，」方程將他手中的白色碗抬了抬，「我不太想麻煩你，或者說，麻煩你會讓我的內心感到極其的不舒服。有種想法會冒出來——我沒有資格接受你的幫助，什麼的。」

「你這肯定發展成心病了啊，得治！」

「那你以後就學心理學專業唄，順便幫我治治病。」

「不成，我以後要和薛同選一樣的專業的。」

「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

「啊，我吃完了，你呢？」

方程正好將最後一口塞入口中，「吃完了。我把碗拿去洗吧，你好好學習。爭取明天薛同來找你問的題目你都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