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步子沒有來時邁得那樣急色匆匆了，但是二人的速度仍舊很快。

這次方程的微笑並沒有像從前那樣轉瞬即逝，它仍舊淡淡地停留在方程的臉上。吳解這回特地走在了方程的後面，全程關注了方程淡淡的微笑。

因此，在方程淡淡的微笑突然凝固、消失的那一瞬間，吳解觀察得尤為清楚。

「緣緣，緣緣呢？」

方程環繞四周，並沒有看到方緣的影子。

方緣一直都是個很聽話的小女孩，逛街的時候也沒有像其他妹妹那樣，嬌蠻任性地挑中了一件連衣裙就叫哥哥刷卡付款，方緣總是保持著恬淡的微笑，安安靜靜地扯著他的袖子站在一旁。所以方緣的不見絕對不會是因為自己跑掉了，而是因為有人強迫！

方程覺得自己的大腦一下子就炸開了，殘存的理智迫使方程聽從吳解的意見先到人少的地方去找，他們離開的時間真的不算很久，方緣他們也不可能離開太遠，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沒人做的出強迫的動作，只好先找人少的地方了。

二人分頭行動，方程去東邊的巷子，吳解去西邊的巷子。

找了不久，方程終於在東邊的箱子里找到了方緣。只是，方緣現在，被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子，摁在巷子的牆上，正在輕吻著脖子。

方緣正在掙扎著，裝著教輔書的袋子掉到了一旁，方緣的眼角有淚流出。

方程呆愣了那麼兩秒，終於反應過來一把將那個男子從方緣的身上撥下，然後狠狠地用拳頭砸那人的口鼻。鼻血很快就從鼻子里溢出來。方程仍舊沒停，在用拳頭砸了他的臉一下，然後才將人一把踢開。之後就踉踉蹌蹌地移動到方緣面前。

方緣正用手捂著剛才被那個男人親吻過的地方。男人吻得很用力，方緣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淤青。

方程連忙問，「緣緣，你沒有事吧，你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了嗎？」

方緣本來想搖頭，可是一碰脖子上的那個淤青又覺得痛得要命，撲到方程的懷裡大哭道，「我本來乖乖站在路口等你們的！然後看到了一群喝醉酒的人，他們醉醺醺的，我後退了兩步為了避開他們，然後，然後，那個男人就注意到了我......然後他就親吻我的嘴，又把我拉到牆上親我的脖子，然後，然後還用手摸我！嗚嗚嗚......還好哥哥你來了......」

方程越聽越是愧疚，將少女輕輕地抱入懷裡給予安慰。他的眼神也暗了暗，剛才在路邊的時候，這個男人強吻方緣的時候，旁邊肯定是有行人的，可是這些行人......並沒有一個是來幫助方緣的。方程輕輕的撫摸著方緣的脊背。

方緣的哭聲漸漸地弱了，將頭埋在方程的肩上。

吳解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倒在地上的醉漢，和伏在哥哥肩上不斷哭泣的女孩。幾乎是不需要詢問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吳解又瞅了兩眼倒在地上的醉漢，按照這傷的輕重，衣服的完整程度，方緣大概傷得不重。

懸起的一顆心終於落下。可吳解不知道該幹嘛，他沒有處理過這種事的經驗，只得老實地站在一旁。

過了許久，方緣才把頭從方程的肩上抬起。她的眼睛紅紅的，嘴巴不是很腫，這個男人還沒有開始認真啃咬就已經急不可耐了。脖子上的一個吻痕很深重。

方緣慢慢地站起來，她跪了有些久，腿已經有點麻了。

方程的腿麻得更厲害，他嚐試了一下，竟然沒站起來。有點尷尬，只好接著吳解伸來的手終於站起來了。

方程的臉色很陰沉，吳解從來沒有見過臉色這樣陰沉的方程，哪怕是他將一瓶冷水全部都倒到方程身上，也沒有出現這樣陰沉、暴戾的神色。

少年陰沉著臉，一隻手按著小巷的牆壁，那隻手上寬大的白色帽衫往下落，露出一節白皙的，單薄瘦削的，如同刀削出來那般鋒利的一節手腕。按著牆壁的手指，已經用力到發白，可見這人用力之大。原本因溫柔的笑而柔化了的少年原本鋒利的輪廓畢露了出來。

吳解探出手去，想要將方程的手拉開，卻只伸出了一段就停下了。他沒有這個資格，他並沒有這個資格去阻止這個人去悲傷，去憤怒。

吳解不笨，他素來就喜歡讀心理學這方面的書籍。方程這人，被溫柔的外表所包圍，這可能是他原本的面貌，也可能是戴上去的面具。他溫柔的原因是什麼？為了妹妹。那他能在妹妹面前暴露出其他負面情緒嗎？不能。他不能讓妹妹看到唯一的支柱出現任何疲憊、悲傷、恐懼、憤怒的情緒。

「哥哥，我沒事了，就當是被蚊子叮一下了，況且你也打了他那麼多下，我們兩個已經扯平了。」看方程許久都沒有說話，方緣趕緊小小聲地安慰道。

我到底是多麼無能啊，竟然反倒要被她來安慰。方程回過神來，揉一揉方緣的頭髮，輕笑再度出現在他的臉上，整個人變得溫柔了起來，「那我們今天就繞過他了，如果再讓我看到他，我絕對不會再放過他的。」

方緣極認真地點點頭。

吳解正在認真觀察方緣的反應，並沒有注意到方程說要揍人這件事。

「哥哥，我們吃飯吧，我餓了。」

「也對，方程，我們趕緊找個地方吃飯吧，西紅柿炒雞蛋蓋飯都要涼了。」

剛才嚴肅的氣氛是一去不復返了，淡淡的溫馨再次回到三人的身上。

吳解想，如果能永遠都這麼溫馨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