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便宜兒子
小說: 將軍要卸甲 作者:苏家寡人 字數:2042 更新時間:2019-07-12 06:13:34
「嘿!我這不也是讓你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嗎?」王中郎抓了一大把土豆米,放在手裡搓了皮,扔進嘴角,嘎嘣嘎嘣的嚼。
季閎咋舌,搖搖頭。不知是不屑還是無奈,只是把王中郎的土豆米都倒給路邊的一個小乞丐。
小乞丐年齡不大,黑漆漆的小臉和一雙明亮而又清澈的眼睛,瞧見季閎也只是露出個靦腆的笑來,伸出雙手接土豆米。
「我問你,你父母呢?」季閎挑眉。
小乞丐把土豆米攥得緊緊的,偷偷摸摸的看了季閎一眼,又很快垂下頭去,抹了下流出的鼻涕,只是小聲道:「謝謝貴人。」
「小小年紀,詞倒是會的不少。」季閎哈哈一笑,一手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當真是快意。
「我可不是什麼貴人,不過我家裡到真有位貴人,長得比仙女還美,脾氣比精怪還壞。」
小乞丐聽得入了迷,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對著一個乞兒說什麼?」王中郎撇撇嘴:「難不成季大將軍還真變成活菩薩啦?」
季閎心軟是人盡皆知,卻算不上什麼活菩薩,他看著小乞丐吃土豆米的模樣,心裡沒由來的發酸。
「我都說完了,你可有名字?」
小乞丐笑著搖搖頭:「打記事,就一直被人叫乞兒,沒爹也沒娘。」
季閎看著幹巴巴的小孩,只是一樂:「我剛才和你說了,我家供奉著位貴人,人美心善,你若是一時找不到去出,先來我家做個工也是可以的。」
小乞丐聽不懂,只是撓了撓頭皮,傻乎乎的瞅著他。
「還不快謝過季將軍!」王中郎大大咧咧一笑:「這是能保你今後榮華富貴的大魚,你說你這命是好也是不好,生來就是個乞兒,可卻又遇到了這麼金枝玉葉的好人,有趣有趣。」
季閎笑著把酒杯扔到他頭上:「胡咧咧什麼?!」
「走了。」季閎起身,看著小乞丐道:「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小乞丐不吭聲,反而一溜煙跑了。
「哈哈哈!!」王中郎一擦臉上被季閎潑的酒,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看來先前說得還是不對,菩薩啊……也渡不了不願回頭的人。」
他自己神神叨叨看著天空飄下來的雪花,眼神空洞:「那我們這想被渡的人,怎麼就沒人管呢?」
「洗洗睡吧。」季閎哈出一口白氣來,眼神有些溫柔面容卻疲倦:「三年了,該放下了。」
「你這人,最大的本事怕就是能過得去,你母親把你這不經世事的奶娃娃扔到戰場上,尋常人早就嚇瘋了,可你不,你還他媽竟然能屢立戰功,當了將軍。」
「皇帝說撤就撤了你的兵權,給了你個不會下蛋的妻子,你竟然也能過得挺快樂。」
「季閎啊……」王中郎笑著看他,眼神如風雪冰涼:「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不痛也不會癢?」
季閎一笑:「不然呢?如你所說。我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就有出息啦?」
王中郎哈哈大笑:「滾你的吧。」
「可不啊。」季閎扔給他一錠金元寶:「回家去吧,你媳婦和孩子都等著你呢,有家的人容不得任性兩個字。」
「我有家就不能風流快活了?」王中郎嗤笑。
「世人皆有各自責任。」季閎頭也不回的走了。
月華總是跟他提及因果兩字,二字深奧難懂,唯有一事季閎是明白的。
人之無常,世事難料。
握不住生死,掌不住金銀,看不透愛恨,說不了別離。
窩囊是窩囊,可人之不如意,十之八九,活下去,便是最大的勝利,剩下的,你叫它去死。
季閎一路是走回去的,只覺得這天是真冷啊,凍得耳朵疼。
「給……你。」脆生生的童音,有些膽怯。
季閎回頭,剛才跑走的小乞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跟著他,赤裸著一雙凍得發紅的腳,伸出手遞給他半張沾了泥的餅。
「我只有這個,我知道……」小乞丐膽小的看著他,卻露出個笑來:「大人你什麼都不缺,可是……我只有這個,你心善,我還是想把這個給你。」
「給了我,你吃什麼?」季閎蹲下來笑著問他。
風雪越加大,路上行人加快了腳步回家。
小乞丐不敢看他,左右移開目光,最後傻乎乎的朝著季閎笑:「我不餓,吃了大人給的土豆米,能撐好長時間呢?」
「好長是多長?」季閎問他。
「就是好長……好長。」小乞丐聲音越來越小。
「你這是又想跟我回家了?」季閎笑了一聲。
小乞丐把頭低的快低到地上去了,不敢看他。
「走吧,讓你見見我家裡的那位貴人,生的是一等一的美。」
季閎伸手抱住小乞丐,轉身就進了自家府邸。
才往前走了兩步,虞瑾就站在門前等他,撐著一把墨藍色的傘,當真是舉世無雙,公子如玉。
「我撿了個孩子。」季閎簡言道。
虞瑾淡淡道:「不瞎。」
又道:「小桃,帶那孩子洗洗,再換身幹凈衣服。」
小桃立馬哎了一聲,手腳麻利的抱過孩子,小乞丐憋著眼淚看著季閎。
季閎心裡暗罵小桃這個馬屁精,見人下菜碟。
一邊又安慰小乞丐:「沒事,這個姐姐不吃人。」
等小桃把小孩抱走以後,虞瑾看門見山:「私生子?」
「你想什麼呢?!」季閎瞪他:「我今年左右才十八,能生出來五六歲的孩子來?!」
「十三歲。」虞瑾冷淡開口:「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饒了我吧,大寶貝。」季閎和他求饒:「左右是個孩子,家裡又不缺一口吃的,你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準是我又惹了你了,說吧,怎麼了?」
虞瑾這才緩和下臉來,只回了屋,坐在椅子上。
季閎不知道這位神仙哥哥又怎麼了,只好上跟前哄著:「怎麼了?誰又惹你不開心了?」
「沒事,下雪了天氣冷,手腕有些疼。」
「手腕疼?」季閎皺眉:「你才多大?怎麼就落下病根了?」說罷蹲下哈了口熱氣,給他捏捏手腕:「好點沒有?」
虞瑾才露出個笑來,只是搖搖頭:「不好,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