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葉安哪裡能抵抗得了張祐齊，又因為昨天這些事情的發生，他不能夠再去麻煩紀念，免得讓這兩個水火不容的人再起衝突。

放了學，在看成績時跟著張祐齊的那一幫人出現在了班級門口，更讓葉安局促不安。

側頭看了一眼紀念，他全然沒有看向葉安，只是草草收拾了書包，面無表情地離開了教室。

葉安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這是認識他十年以來，第一次與自己陌生得像是路人一樣。

「小安，走了。」

張祐齊放大的微笑的臉突然出現在葉安面前：「別擔心，有我呢。」

「嗯。」葉安輕輕嘆了口氣，認命地跟著他離開了教室。

「齊哥！」李子木邁著他兩條粗壯的象腿跑過來，一邊急匆匆地將手裡的書本往書包里塞，大大咧咧地罵著，「那個老頭又拖課，真是煩人......祥子呢？」

「早到了。」一個留著側分劉海的男生從葉安左邊喊了一聲，「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厲哥他們也快到了。」

葉安迷茫地看了一眼張祐齊，他並不知道除了學校這些人以外，張祐齊還約了其他人。

「行，那就趕緊走吧。」張祐齊說著，揚揚手，李子木和祥子就帶著四五個人先行走開。

「張祐齊，我還是不去了吧。」葉安有些膽怯。

「厲江是我好兄弟，放心，有我在，沒人敢為難你，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也不會讓他們做。」張祐齊鼓足了許多勇氣，才小心翼翼地碰上他的胳膊，握緊了他的手腕。

相互觸碰的那一瞬間，張祐齊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好似湧上了頭頂，緊張得捏了把汗，卻在心底里竊喜：「咳......走吧。」

葉安訥訥地看著自己的手腕，不知不覺邁動了步子，跟著他離開了校門。

因為張祐齊「扛把子」的勢力和名聲，儘管幾乎全校都知道張祐齊要追他的事情，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三道四，只是暗地裡想著，怎麼全校第一，跟了這個「魔頭」了呢。

一路上，小攤販的叫賣，公共汽車的擁擠，甚至於哪個孩子哭了，哪個大人在責罵，葉安都好似聽不見一樣，全世界彷彿只能感受到自己緊張的心跳聲，和心底深處一個莫名其妙的聲音。

到了目的地，張祐齊鬆開了他的手腕，卻留下了兩道紅紅的指痕，幾秒後消失不見。

「沒想到才這麼些天，就把人搞過來了？」儘管厲江長著一副公子哥的樣子，一出口，就暴露了他的本性。

目光在葉安的身上徘徊兩圈，笑著說：「還是你有本事。」

「別在他跟前胡說八道，他臉皮子薄。」張祐齊瞪了他一眼，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葉安，「更何況，只是吃頓飯而已。」

厲江正了正聲，湊到張祐齊耳邊輕輕說：「這麼說，他還沒答應？」

「嗯。」

「嘖嘖。」厲江突然一笑，鄙夷地看著張祐齊說，「看來你真的沒救了。」

張祐齊不理會他，只想著不能將葉安晾得太久，又走回他身邊，帶著他走進飯店。

拉椅子，擦碗碟，這些向來不用張祐齊動手的事情，他都為葉安一一做好，又在桌底下悄悄握了握他的手，試圖消除他心中的忐忑和不安。

一來二去，葉安覺得這樣總是奇怪的，便在張祐齊和他們聊天玩笑的空隙收回了手，放在桌面上。

滿桌子的菜，葉安卻只是很少動了幾筷，碗里的食物，都是張祐齊夾的。

周圍的人興許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大哥」，都起著哄說道：「齊哥，還不快介紹介紹？」

張祐齊爽朗地笑了笑，為了避免葉安尷尬，自己主動拿起面前的啤酒瓶，哄著大夥兒一塊起來喝了酒。

「以後凡是和小安有關的事情，你們都懂吧？」

「懂懂懂，齊哥要護著的人，我們肯定幫襯。」祥子笑著，一夥人又熱熱鬧鬧地坐了下來。

葉安這時候才注意到，原來這個祥子，從前和自己在一個中學讀過書。

桌上倒著七七八八的啤酒罐頭，對於幾個大一學生來說也算不少了，吃飽了飯，厲江和幾個人的煙癮便犯了，剛從口袋中掏出，張祐齊便拉著葉安說：「我先送他回家。」

厲江咧著嘴笑道：「你該不會懼內，還不敢抽吧？」

「就是啊，齊哥，你上一次就沒抽，還是厲哥塞給你，你回去試過沒有？」

「試個屁。」說到這個張祐齊就來火，上一次就因為這個，差點和葉安成為陌路人，「警告你們幾個，以後凡是小安在場，誰也不許抽。」

「得了得了。」厲江打著圓場，首先放下煙，「那我們等著嫂子走了再抽，都收起來。」

老大老二都發了話，其他人更是不敢點煙，紛紛放下，注視著葉安，都十分好奇，他到底是怎麼把他們老大的心擄了去的。

「我送你回家。」說著，張祐齊又像先前那樣，緊緊握著葉安的手腕，將他帶出了飯店。

「你回去吧。」葉安低著頭，似乎有些緊張。

「我先送你。」

「對不起。」

「什麼？」

「上一次......我誤會你的事情。」

「呵呵......」張祐齊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說，「那件事啊，我早忘了。也多虧你，給我提了個醒。」

「不過，我還是覺得……」

「葉安，不要總急著拒絕我，好嗎？」

張祐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葉安抬起頭，他發現張祐齊的眉頭緊緊蹙起，心裡驟然變得慌亂。

「我知道，我是個男的，你也許不喜歡男人。」張祐齊坐在公交站台的座椅上，呼吸之間瀰漫著淡淡的酒精氣味，今天晚上他喝了不少，有一半，都是因為葉安，「如果，這個學期過後，你還是覺得彆扭勉強，甚至噁心，我答應你，再也不會打擾你。」

葉安的胸口好像被什麼堵住一樣窒息，一隻腳往前踏了一步，卻不再前進：「張祐齊......」

「但是在這之前，讓我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