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白色實驗袍的青年匆匆走進醫院病房，看到那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後，長長地鬆了口氣。

他慢慢走進病房，拉過凳子，坐在了床邊，看著老人慢慢睜開眼，疑惑不解地問。

「你是誰啊？」

青年瞬時眼眶微紅，他低下頭，深呼吸兩口氣，才柔和了嚴肅冷硬的表情，笑著彷彿並不在意老人的遺忘，「我是絲絲啊，師父。」

「絲絲？」老人歪了下頭，滿眼茫然，「絲絲不是才畢業嗎？怎麼都這麼大了？」

青年，喬帛拿過籃子里的蘋果，捏著刀一轉一轉地削著皮，一點沒斷。「我這不是長得快嘛，師傅你又不好好珍惜和我待在一起的時間，一不注意就忽視掉了啊。」

一聽這語氣，岳鏡心裡就沒有了太多的懷疑，頓時笑罵：「你個小混蛋，又調侃你師父我。」

「哪敢？」

「你哪裡不敢哦，你個混世小魔王。」

把削好皮的蘋果切成小塊，劃掉核的部分，插上牙籤，喬帛溫柔笑著應是，「嗯嗯嗯，我是混世小魔王，師父咱們吃點東西吧。」

憂思愁緒被深深壓到眼眸最深處，展現出的溫柔笑意如同暖暖陽光，柔和地鋪在葉片上，卻漸漸垂西。

迷人得讓人有些細細碎碎的心疼。

別了同學兼小弟的翁漢預背著書包，站在玻璃窗外安靜的看著病房裡的老人與青年。

心裡瀰漫上的奇怪滋味，不知道是感動於此情此景的暖和，還是憤怒那人居然還擁有這麼溫柔一面的酸苦。

「漢預也來啦，呆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進來？」范嬡依舊是平靜淡定，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卻也稍稍存了三分低落的沉鬱。

翁漢預點點頭，乖乖跟著走了進去。

「帛師，幹耶。」

岳鏡和藹地笑著，哎哎了兩聲算是打招呼。

幹耶啊，這是他的幹兒子嗎？

看來他遺忘了不少啊。

「絲絲啊，你現在學習怎麼樣了啊？」

「還行，沒進步也沒後退。」卡在了一個關鍵點上，工業垃圾和生活垃圾到底千差萬別。

「有沒有談戀愛啊？」

「暫時並沒有這個打算，如果有，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帶來給您過目。」

「好好好。」

「鏡子，你還記得我嗎？」看著床上的老人一直和喬帛講話，半點兒也不敢轉頭看過來，范嬡心中苦澀，這死老頭子，又把她忘了啊！

「……」

岳鏡撓了撓頭，不自覺看向了自己一手帶大，也是最為親近的喬帛，喬帛無聲地說了兩個字，『師娘。』

「媳婦啊！我怎麼可能忘了你呢！」求生欲極強的岳鏡連忙回答，卻無形中，更給范嬡心口插了一刀。

這老頭子，什麼時候會管她叫這個啊。

「鏡子……」

喬帛慢慢起身，看著兩個老人手握著手，又一次回憶起了那相遇、相識、相愛的場景，拉著翁漢預走出了病房。

「帛師，你就不多陪陪幹耶嗎？」

喬帛按了按酸澀得有點疼的眼角，語氣平靜地無波無瀾，「沒必要。」

「生老病死不過常事，我早已有了準備。更何況，你幹娘才是我師父最重要的那個人。」

翁漢預無語地抽了抽嘴角，如果你心裡真的像你這麼說，就不會分個你幹娘我師父了。

「漢預，好好照顧你師祖。」喬帛往後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心裡起伏不定的情緒終於平緩。

翁漢預側頭，他這小半年來補充不少了營養，長得飛快（其實長高是因為這身體是一具擬真傀儡，那個已經活不久的韓軒身體已經被火化），現在已經快有喬帛高了。

「帛師你又要去實驗室啦？！」

喬帛點頭，肯定了他這個讓人震驚的猜測。「嗯，等師父睡著了我就走。」

翁漢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