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啊，你看著點你師父，等我這一趟回來，帶你們去旅遊啊。」

「好的師娘，你去吧，我會看好師父不讓他亂跑的。」

范嬡點了點頭，然後又悄悄拉過了翁漢預，細心叮囑，「你多照顧點你師父師祖，他們倆我不太放心。」

翁漢預哭笑不得地重重點頭，百分百保證，「絕對完成任務。」

「嗯，那我出差去了。」

很多時候，喬帛確實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生活垃圾能量轉化裝置」研究成功後，他就向國家提出了申請，休息，陪伴他幾乎等同於父親的師父。

最後的幾年時間。

喬帛知道自己一定會放不下，所以，他特地抽出了時間，陪著師父，看著師父，等著師父……

自三歲到二十七歲，他唯一的親人。

「絲絲！」

喬帛立馬從地鋪上爬起來，將床上驚恐不安的老人抱進懷中，「師父，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絲絲啊，絲絲啊……」老人喃喃著，似乎還是很不確定，他甚至開始懷疑了自己，他為什麼找不到他的小徒弟了？

一聲聲喚得人眼眶中盈滿了淚，卻又壓下去，輕聲地哼著調不成調，歌不是歌的曲子。

「……天上幾個月？木戟幾個孔？……彎彎道道行不進……」岳鏡向來是不會唱歌的，還五音不全，自己胡編亂造了一曲，每次唱的都不一樣……

唱著唱著，又忘了，現編。

喬帛記性不錯，卻也只記得幾首比較有特色，曲風鮮明點的。

「呼嚕嚕~~」

老人漸漸睡了，我放下抱人的雙手，已經酸麻。窗簾外，天光已經大亮。

喬帛退步，看著盤腿坐在地上一聲不吭的翁漢預，也坐了下去，把手伸給他。

翁漢預很自然地便開始揉捏著他師父酸麻的手臂，聲音很低，「幹耶睡著了嗎？」

「應當睡著了。」喬帛有些不確定，師父向來覺淺，很容易就會醒來。有些時候喬帛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他卻又小孩子一樣地嘟啷，埋怨他沒有陪著他。

像個小孩子。

明明該是有些歡欣的形容，卻只讓人心中苦澀。

喬帛垂下頭，任由翁漢預給他捏完了手臂後開始揉頸窩，「明天你師叔過生辰，我會過去一趟。」

「帛師你是要把我和幹耶丟在家裡嗎？」

一聽喬帛這是不打算讓他跟著，翁漢預聲音低落地問。

喬帛轉過身來面對面地看著翁漢預，好聲好氣地解釋：「我如果帶著你去，誰來照顧師父？我如果帶著師父去，我會顧不過來。」

「所以我還是覺得，把你們放在家裡比較好。」

翁漢預故意賣萌地眨巴眨巴眼，抱住喬帛的腰身，對著那細嫩白皙的脖頸蹭個不停，「可是我能夠照顧好幹耶的！帛師你就帶著我們去嘛！好不好呀？」

喬帛被蹭得癢癢，伸手把這大男孩的腦袋推開一點，「別拱了，你讓我考慮考慮。」

就應該不告訴他，直接做決定……

……萬一漢預帶著師父去找他呢？那豈不是更麻煩？

哎……這小孩兒。

說好考慮考慮，喬帛就認認真真地考慮了一上午，還陪著自家師父畫畫，認字。溫柔耐心地教師父，就像曾經他師父，艱難無比卻沒有任何不耐地養著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這個老頭是誰啊？」

「這是你，師父。」

「你瞎說！我才二、二十齣頭呢！怎麼可能這麼老？」

「因為時間是個小怪獸，偷吃了我師父的很多很多……」

「那就打跑它！」

「好，絲絲和師父一起打跑小怪獸。」

……

正在努力教導師父的喬帛沒有發覺，他的生活中，處處都是翁漢預的痕跡。

早晨刷牙洗臉，翁漢預「順手」為他擠好了牙膏，放好了毛巾……

衣櫃里的衣服是他按照他習慣喜好擺放整齊的……

餐桌上的食物，放在他面前的絕對是他喜歡的類型……

就連陪著師父時，偶爾口渴了，手邊的茶水永遠溫熱可口，從沒有少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