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小人兒開口，聲音甜絲絲的，像泉水一樣從池夙雲胸膛里流過，浸入他心肺里。

「我……」還沒長開的池夙雲愣愣地開了口，垂著臉，有點不敢看他，最後他還是鼓起勇氣抬眼望向小人兒，對他說：「小石頭。」

「小石頭？」小人兒笑了一下，慢慢鬆開了僕人的手，朝他走了過來。

池夙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帶到了那座金碧輝煌的院子里。

那間宅邸，叫做燕府。

池夙雲把這個名字記得很清楚。

那裡前幾天才被他一把火燒了。他離開的時候，裡面已經一個活口都沒了。

只有一個人漏掉了。

曾經的那個小公子。

燕邱。

池夙雲從夢魘里醒來，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之前的爭鬥中，睜眼的那一瞬間，下意識把晏秋禾當作了敵人。

那眼裡的凶光直把晏秋禾嚇了大跳。

但他還算有點理智，看得出來這個男人身上沒有靈力。

晏秋禾手上給他擦臉的手帕還沒來得及放下，池夙雲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疑惑地問了一句： 「是你救了我？」

在池夙雲睜眼的一瞬間，其實晏秋禾已經想好了「晏秋禾煎煮烹炸的不同做法」、 「舌尖上的自己」，和 「滿清十大酷刑」。

但幸好幸好，池夙雲並不認得他。

也是。

照他的設定，池夙雲十幾年前就掉到了無間煉獄，那時候燕邱還是個小孩子呢，現在都長成大人了，哪有那麼容易認。

而池夙雲睜眼看到晏秋禾那張秀麗容顏的時候，也顯然愣了一下。

晏秋禾是長得極好看的。

池夙雲看著他，忍不住便想到了一句話。

那是：「誰家白面郎，折柳垂巾角。」

他面前那個年輕的男人，穿著一身藏青色勁裝，頸下繞著一方絲巾，絲巾上用金線綉著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不知是不是舊夢猶存，池夙雲感覺自己記憶中那個黑髮玉童，與面前這個男人的樣貌漸漸融合，最後只剩下面前這張陌生的面容。

似有人在他心中傾倒了一壺陳酒，醉里有甜，甜里有苦，苦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晏秋禾咽了咽口水，也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他一時間有點不敢直視池夙雲，只敢從鼻息間吐出一句含糊濡濕的「嗯」。

池夙雲掃了眼周圍，雖然猜到晏秋禾是在下游順便救的他，看他身上沒有靈力，應該也不是要害自己的人。於是池夙雲也裝好人地回了一句：「謝謝。」

嘖。晏秋禾心想。小崽子還挺會裝。

他看得出池夙雲黑衣服上沾了不少血，他的傷口只有肩部一處，那些血應該不是他的。

殺了人才過來的吧。

晏秋禾對自家崽子的秉性還是很清楚的。

他正想著要如何處理這些問題，是跟池夙雲保持良好關係呢，還是離得遠遠的？

如果自己的身份是燕邱，那肯定是後面那條路比較好走。

畢竟燕邱是池夙雲必殺名單上的頭一位。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驀然在晏秋禾腦中炸響：「跟他走。」

啥，啥玩意？

晏秋禾腦子一蒙，險些在池夙雲面前問出來。

他想了想自己以前看過的那些穿越小說，好像都有些系統什麼的，難道自己腦子裡的是系統？

他努力用腦子問那個聲音：「你是誰？」

「我們是聯絡人。」

我們？看起來不止一個啊。聯絡人？那又是什麼玩意？

「跟他走，跟他一起去尋找四樣神器，龍骨、往昔未來鏡、笑佛心，還有一樣你知道。」那個聲音這樣說。

晏秋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