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理從小就被師傅帶到山中，師傅教他要心懷天下，不能做出殺生之事，他應了，就這樣過了數百年。但是現在......

他無法再冷靜了。

本可以成仙的他因為那隻小小的凶獸而留了下來，曲不凡是他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留戀。

可是這最後的留戀也消失了，消失在那些需要他保護的人的手裡。

妖獸自爆妖丹後就活不了多久了。

失去妖丹的曲不凡變回了原形，原先光滑的毛髮失去了光澤，眼裡的生氣也漸漸散去，他看著穆清理，最後虛弱的笑了一下。

「把他......交給我吧。」穆清理極力剋制住了想要殺死那個腳踩在曲不凡身上的人，他上前揮退了那人，並沒有控制力道。

除妖師家主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按道理屍體應該......」他的話戛然而止，身體也隨之有些顫抖。因為穆清理在看他，那隻看死物一般的眼神著實讓他心跳一頓。

穆清理沒有在意其他人的勸阻，脫下外袍小心的將妖獸抱了起來。妖獸比起剛開始的模樣已經小了很多，現在抱在懷裡也不顯得為難。

「嗚......」妖獸的聲音很輕，額頭上的角碰了一下穆清理的額頭。他用為數不多的妖力把要說的話傳遞到了男人的識海裡面。「清理......」

「別說話了。」穆清理抱著他走進林子裡面，「我會救活你的。」

「我想......看一下螢火蟲。」曲不凡的身體又小了一些，額頭上的角也碰不到穆清理的額頭了。

穆清理沒有說話，下一刻兩人便出現在了之前的那處峭壁上，天上的繁星和那天的一樣，只是少了些曲不凡嘴裡的螢火蟲。

他坐在了地上，一隻手給曲不凡渡著法力，一隻手虛放在口中，綠色的光點從他的指尖飄了出來，圍繞在兩人的身邊。

因為那些許的法力，曲不凡變成了人形，只是五六歲孩子的模樣。他伸出手去摸，螢火蟲停留在了他的手上，他淺笑著靠在穆清理的身上，「清理，我要死啦.......」

「不會的，我會救你的。」穆清理收緊了懷抱，眼裡閃過一絲殺意。是的，他想殺了那些把曲不凡變成這樣的人。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曲不凡抓著他的手指，「如果可以，下輩子我想做個人類，和你一樣可以修仙的人類......」

「我們可以一起修鍊，一起生活，一起成仙......」曲不凡的語氣裡面帶著嚮往，聲音卻是越來越虛弱。

「我們不可以殺人的啊，清理.......」說這話的時候曲不凡的身體就開始化作光點，白色的光點和綠色的螢火蟲混在了一起。

穆清理的眼淚順著臉頰落下，眼淚穿過了曲不凡的身體，落在了白色的衣袍上。

懷中人在漸漸的消失，但是自己卻無能為力，穆清理努力給曲不凡留下了牽強的笑容，「你等著我，我回去找你。」

「我會一直等著你的，但是如果來的太早我就不理你了啊......」曲不凡說了最後一句話，身體完全消失的同時，一滴眼淚落在了穆清理的手心。

穆清理用法力將那滴淚包裹了起來，最後親吻了一下後，閉上了眼睛。

那一天，妖獸死亡的那一天，靈山上忽然出現了一道光。光連接著天，修道之人皆說這是清理仙人成仙了，紛紛就地打坐，就為了沾些仙氣。

不明真相的普通人都是紛紛獻上了祝福。

唯有一個老者落下了眼淚，他雙手握拳低下了頭。

「這哪裡是得道成仙啊，這分明是仙人隕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