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聽說他回來了
小說: 做了前男友的情人後 作者:沐沐不是王子 字數:2085 更新時間:2019-07-11 13:04:57
下班後,林梢開車出了城。
天已經擦了黑,空氣卻依然沒有散去白天的酷熱,既悶又沉,似乎正憋著氣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東郊的墓園荒涼寥落,靜靜的沉睡在暮色里。
林梢停了車,捧著一束路上買的白菊緩緩踏入這片寂靜的地方。
他一直往裡走,到最後第十六排倒數第二個碑前停下。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方遠那張定格在22歲年輕的臉,他對著林梢笑,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林梢把花放在碑前,與他靜靜的對視,良久,他的脊樑像是再也無法沉重身體的重量,突然就彎了,他緩緩的跪了下去。
今天方若戲劇性的出現像是一把鐵鉤,硬生生的把他掩藏在心底最黑暗的往事連皮帶肉的扯了出來,疼的他整顆心都在沸反盈天。
當年商少東被判刑後,他把林梢託付給了方遠照顧。
那時候大家都是出來打工的窮小子,給人賠完醫療費後,他能留給林梢的錢很少。
而林梢自己從小到大被商少東保護的太好,被他寵成了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除了讀書,他什麼都不會做,別說謀生,他連正常的生活都無法自己照顧自己。
這份負擔就全數落在了方遠的身上。
可方遠也不過是酒吧里端盤子跑腿的一個服務生,父母雙亡的他要一個人供著弟弟高昂的學費,生活本就捉襟見肘,加上林梢之後,日子更為艱難。
但林梢從未從他的臉上看見過抱怨,縱然滿身疲憊,他永遠都在笑著。
只是生活並沒有在他的樂觀下改善,日子還是一天天的慘淡了下去。
方遠開始賣酒,他模樣生的好,酒吧的經理早想拉他幹這行,有一次,林梢看見了他勁間的吻痕,便好奇的問他,「哥,你談戀愛了嗎?」
方遠只是笑笑,摸著他的頭含糊的嗯了一聲。
林梢那時候不懂,還在心裡替方遠高興。
直到方遠有一次一瘸一拐的回來整整在家躺了兩天,林梢才明白那些意味著什麼。
可他除了無措的掉眼淚之外,什麼也做不了,還得方遠返過來哄他。
從那之後,他們的日子稍微好起來,只可惜這樣的光景也不過曇花一現。
命運從來不會因為他們過得苦而放過他們。
一個月後某個深夜,林梢租住的房子里老化的電線起了火,他睡的沉,等被濃煙熏醒時,火勢已經燒到了窗邊的案板,案板底下放著髒兮兮的煤氣罐。
隔壁的方遠發現不對,闖進來一胳膊夾住林梢就往外跑,只是還是遲了,那煤氣罐體積小,裡面的煤氣也不多,爆炸範圍不大,可偏偏就波及到了他們二人。
方遠只來得及把林梢護在懷裡,他自己從大腿到後背被大面積燒傷。
方遠的工作丟了,那些可怖的傷痕再也不能讓他用身體去換錢,為了給他治療,僅存的一點積蓄也全部花在了醫院裡。
遇到商少東的之後,林梢從未體驗過生活的苦到底能苦到什麼程度。
可在那短短的幾天時間裡,他從單純的少年硬生生被拔苗助長成一個要操心柴米油鹽的男人。
然而他的肩膀太單薄,根本撐不起這麼重的擔子。
彼時他自己的身體也似乎出了狀況,噁心,頭暈,犯困,嘔吐......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沒錢去醫院,又不敢告訴病中的方遠。
焦慮和絕望把他的神經拉成了一根極細的線。
最終林梢退了學,可是他什麼也不會,沒了商少東和方遠保護的他像是失去了殼的蝸牛,他太無能,太廢物,去打工沒人願意要他。
絕境把這個年輕人逼的走投無路,如今想來,那時候的他是多麼沒出息,當生活難以為繼時,他縮在床板的角落裡竟想到自殺。
那是方遠唯一一次打林梢,狠狠的一巴掌,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接著他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的人兒輕輕摟進懷裡,「沒到那一步,小稍,別幹傻事。」
他們的日子繼續苟延殘喘著過了下去。
直到不久後林正燁找到了林梢,林梢的命運也從那時候開始發生改變。
他的出現帶給了林梢新的曙光,他把他從絕望的困境中解救了出來。
他給方遠治病,給他找最好的專家去掉那些醜陋的疤痕。
後來林梢被接回了林家,作為報答林正燁還替方遠安排了新的工作。
一切突然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那時又有誰會想到,兩年後,方遠會死在他林梢的面前。
這個大男孩最終的結局就是躺在了這裡,變成一抔黃土。
他為了林梢毀了自己的人生,為了商少東丟掉了自己的命。
林梢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大地,空氣中的水汽越發沉重起來。
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遍又一遍,他站在身,按了接聽。
「小稍,你在哪?」林正燁的從聽筒里傳來,聽得出他正壓著火氣。
有閃電一閃而過,悶雷自天邊響起,林梢望著墓碑上的方遠說,「在墓園。」
「墓園?你去你墓園幹什麼?你......」林正燁的聲音頓住,他突然想起林梢說的是哪。
「怎麼去那裡了?」他的聲音猛然間沒了氣勢,似乎還帶著一些遷就意味,「回來吧,很晚了。」
「嗯。」林梢應道,他轉身往外走,天空中第一滴雨落了下來。
「回來了過來家裡一趟吧?」林正燁問。
「我累了。」林梢說,他的鏡片上已經濺起了一層水霧,水珠從他的眼睫上滴落,像兩行淚。
「回來吧,我們談談。」林正燁堅持道,隨後他掛了電話。
林梢皺了皺眉,但還是把車開到了林家大門外。
他一身濕露露的衣裳進了門,管家遞過來的毛巾他沒接,對方只好說,「先生在書房等你。」
林梢去了書房,正在練毛筆字的林正燁感覺到,帶著外面一身濕冷水汽進來的兒子比平時更冷了些。
他放下筆,看著眼前的林稍突然有些恍惚。
他已經不記得當初把他帶回來時,這孩子是什麼樣子了。
「什麼事?」林梢問。
林正燁看他半晌,才試探著開口道,「我聽說當年那個叫商少東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