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這邊，這邊！」

小張囍邊大力的按著車上的喇叭，邊大聲的呼喚站在公司門口一直在發獃的老大。

安然聽見他的喊聲後，便有些回過神來，看了看小張囍，又看了看外面那麼大的雨，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的走到了前台，找了找，才終於找到了最後的一把雨傘。然後便趕緊打開雨傘，一邊抱著我，一邊跑向了小張囍開的車上。

「老大，陳好小姐怎麼樣？有好點了嗎？我剛剛打電話給張大哥了，可是他沒有回我，如果陳好小姐還有哪裡不舒服的話，那怎麼辦？哎，張大哥也真是的，怎麼就這麼突然的走掉了呢......」

「小張囍，開車吧，我和陳好的衣服都濕透了，在這麼帶個下去，我們都會生病的。」安然抬頭看了一眼小張囍說道。

「哦哦，好好好，呵，你看我，一下子就沒注意到，我馬上就開車回去。對了，老大，要不要我大哥電話去定兩碗薑湯？畢竟你和陳好小姐都渾身濕透了，喝一碗薑湯對身體有好處。」

小張囍想了想，看了我和安然一眼，便有些擔心的提議道。

安然聽到小張囍這麼一說，低頭看了看我和他自己身上都已經濕透了的衣服，便點了點頭，表示可以。

「那我現在打電話。」

小張囍應了一聲，便帶上放在一旁的藍牙手機，然後便一邊開著車，一邊跟安然家附近的外賣店定了幾碗薑湯。

「對了，一會兒順路回家的時候，在附近的服裝店幫陳好買幾件衣服，她好像沒有帶衣服在身上。」

安然等小張囍打完了電話，便又繼續吩咐道。

小張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邊趕緊開著車回去安然的家裡面了。接著再回去的路上，順帶下車去服裝店隨便選了幾件衣服。

「老大，你確定是這個大小碼？這買錯了還是很麻煩的，你要是穿過了，衣服就不可能退得了。」

「我說了沒問題就是沒問題，你怎麼那麼多的廢話？」

安然斜了小張囍一眼，有些無奈的說道。

要不是他真的了解小張囍的個性，知道他的性格就是這麼耿直的，也安，他真的會覺得這個人對陳好，對他有什麼所圖的地方了。

「那個，老大，我又說錯什麼了，你這眼神，為什麼這麼陰深啊，我，我，我錯了還不成嗎？你不要這麼盯著我了，我真的很害怕好嗎？」小張囍哭喪著臉說道。

他知道他自己想來事不會說話的，他更能猜得到，她剛剛那番話是真的說錯了，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自小就是出神貧寒的家庭，別說一次性買這麼多件衣服了，就是能有一口暖飯吃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這就很自然地養成了他現在這種，節儉的要命，一點兒都不捨得浪費的性格了。對於他來講，東西夠用就行，就算他再有錢，他也不會隨意的浪費這些東西。

「算了，沒什麼，這些衣服尺寸大小應該是合適陳好穿的，要是真的不合適，那就等陳好好了時候，再去買幾件新的，這些酒捐了吧。」

安然看見小張囍那個欲哭無淚的樣子，也實在是拿自己的這個部下無語，其實他能夠猜得出來，小張囍是怎麼想的，小張囍的過去，他還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小張囍跟符翟不一樣，小張囍是他在那個陰暗地獄裡一起陪伴著彼此，一起度過了那段最黑暗的時光的同伴，雖然當年是他救了小張囍一命，這也是為什麼小張囍會這麼忠心於安然。

因為小張囍覺得自己的命是安然救得，所以這一輩子，哪怕是死，她也只會因為安然而死。安然也是深深地知道這一點，他明白小張囍的忠心，畢竟那個時候，他為了救他，也是付出了很慘重的代價。

可是，說句實話，安然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用這件事情要挾小張囍一直跟在他的身邊，要小張囍為他一直效命的，他只是覺得當年他會出手揪出小張囍，只是因為自己的性格，見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受盡屈辱，那個樣子，會讓她想起曾經的自己。

所以，在看到小張囍即將受到跟他一樣的折磨的時候，安然才會忍不住出手救了小張囍，雖然他明明知道這不是明智之舉，可是，安然在那一刻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可是，那也僅僅只是那一次而已，之後，小張囍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多少的槍林彈雨都是小張囍陪著他一起度過的，多少的危險境地都是小張囍陪著他一起逃過去的，甚至有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會命喪於此了，可最後還是小張囍將她救了出來，和他一起肩並肩走了過來。

所以，其實，小張囍對他的意義來講，跟符翟終究是不一樣的，如果說符翟是合作的盟友，是站在同一個利益聯盟的群體，他和符翟最多隻能說得上，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人。

可是，小張囍對他的意義卻沒那麼簡單了，朋友或許都不足以形容小張囍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小張囍應該算是他的兄弟了。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算計過他的人，除了我，便只有小張囍了。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後來，我會拼盡一切都要將小張囍送走，遠離著一切。

因為我知道，小張囍對於安然而言，就是能同生共死的兄弟，是能夠捨命相報的兄弟，雖然安然從來都是一臉嫌棄的看著小張囍，可是我知道，在他的心裡面，小張囍的分量是佔據了很大的一部分的。

所以，在很早以前，在安然開始這個計劃之前，他便已經跟小張囍說過，讓他離開，因為這條路，走到最後便是註定了死亡，路的盡頭只會是永遠的小事在這個世界上，連一點的痕跡都不可以留下。

真正的人走茶涼，所以，如此悲涼絕望的結局和下場，其實安然是不希望小張囍插手進來的，他只是救過他一命，這不算什麼，更何況在後來，小張囍那麼死忠於他，幾次三番的陪她出生入死，那些刀口淌血的日子，都是小張囍在陪著他度過的。

所以，那所謂的救命之恩，早就已經還了，小張囍原本就不是這個計劃里的人，他實在是不應該加入到這個計劃裡面來。這個計劃要牽扯的人已經夠多的了，要皺的路已經夠危險的了，何必再增加一個無辜的生命，再在這條路上染上更多的血呢？

可是，不管安然怎麼說，小張囍還是裝作什麼都聽不懂人樣子，依舊樂呵呵的跟在安然身邊，安然想過很多方法甩開小張囍，可是不管怎麼做，小張囍還是會找到他。因此安然曾經無數次的後悔，他就真的不該在當初傾囊相授的。

如果他不是將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小張囍，那麼他怎麼會不管怎麼做都躲不掉這個人？

「李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做很無聊？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不要牽扯進來，這是我的事情，我的恩怨，你硬要跟過來是為了什麼？李忠，我可以告訴你，這條路就是一條死路，到了最後，誰都會死！你是不是想找死？」

安然在最後一次被小張囍找到的時候，看著那張看上去嬉皮笑臉，眼神里卻滿是疲憊的小張囍，有些怒意的罵道。

「我不管，你是我老大，你去哪，我就去哪！」小張囍倔強又簡單的說道。

「小張囍，你要是想要玩什麼老大和小弟的遊戲，你可以在網路上面去玩，現在，我跟你說的是人真的，你要是跟在我的身邊，你就會死，你知不知道？這個計劃，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你也是知道其中的危險性的，你為什麼就是要跟著我呢？」

安然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少年，那個眼神是那樣子的堅定，又是那樣子的熟悉，那樣子的小張囍，會讓他無數次的想起曾經的那個自己，那個倔強，簡單，有幹凈的少年。

可是，安然再也回不到過去了，他再也不會是那個有些小憂鬱，卻依舊健康陽光的小男生了，他的世界早就在那一刻就被毀滅了，所以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想看見，眼前這個跟他如此想像的少年，也會變成現在的他。

「老大，既然你都知道那是一條死路，為什麼你不放棄？為什麼你非要往死路上面沖？」小張囍眨巴著眼睛問道。

「因為，只有這麼做，我才能找回我失去的一切，只有走上這條路，我才可能讓那個人的生活再也無風無浪，一生平靜安好。」

安然看著小張囍，看了好久，小張囍都被他看得有點心裡面發毛了，正想要說些話說什麼打破這個尷尬的氛圍，便突然聽見安然這麼說。

「那我也是為了一個人，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老大，你曾經救過我一命，所以哪怕日後，讓我李忠把這條命還給你，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這條命是老大你就回來的，如果有一天用到我的地方，那麼這條命，我隨時都可以拿出來，我......」

「李忠，你給我閉嘴！我當初救你，是為了讓你這麼輕賤你自己的性命的嗎？我當初救你，是讓你現在這樣子隨隨便便的把自己的命掛在自己的嘴上的嗎？李忠，我是救了你一命，可是，你已經還給我了，你和我之間互不相欠。」

安然滿是怒火的說道。

他已經害了很多很多的人了，我，還有他的父母雙親，還有他的家族，如果不是因為他，也安他們就不會在最後，連個記住他們的人都沒有，如果不是因為他，他所有的家人朋友，就不會因為他的牽連，最後客死異鄉。

「小張囍，我的身上已經背負了太多人的命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在背負你的命，我不想我現在唯一的兄弟，也會因為我的原因，死在我的面前，你到底懂不懂啊......」

安然別過頭去，並不想要在看著小張囍的雙眼。

那些不堪的回憶，還有那血跡斑斑的記憶，他實在是不想再承受多一條人命了。更何況，她也不想看到，一個和以前的他那麼相似的少年，會在最後也變成一抔黃土。

「老大，我不會死的，那個時候，那麼絕望無助的時候，我都能夠活了下來，更何況是以後呢？老大，我的命硬得很呢。」

「嘖，你的命能有多硬？你的命再硬敵得過別人的短槍快刀嗎？小張囍，我們現在說的是現實的事情，不是玩遊戲，我們每個人的命都只有一條，沒了就真的沒了，你不可能像在遊戲里一樣，能夠再來一次的。」

安然看著眼前這個彷彿還沒長大的少年，頓時心裡面覺得很是無奈，這個孩子到底明不明白，他們現在要去做的是一件賭命的事情，如果一步走錯，那麼就是命喪黃泉的下場，甚至是更加的慘烈。

可是，這麼一件嚴肅認真的事情，怎麼到了這個孩子的口中，就變成了那麼輕易的事情呢？就好像過關打遊戲一樣，打到最後的大主宰了，那就贏了，而且途中還能藉助道具滿血復活什麼的。

然而，現在是現在是生活，怎麼可能讓你有重新來一次的可能性呢？

「我沒有將這件事情當做是遊戲，我現在是很認真的在跟老大你說的，我沒有想的那麼幼稚，我再怎麼說，也是在那個陰暗世界爬出來的孤魂，其實我和老大是一樣的，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老大，你不用擔心我的。」

小張囍說到最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腦後勺。

安然看著這樣子的小張囍，心裡面也總是有些明白，其實這個孩子或安並不懂得這所有的一切，在他的心裡面就只有他這麼一個老大，這麼一個救命恩人，他的世界曾經轟然倒塌，是安然將他的世界重建起來的，所以，在他的心裡面，在他的世界裡，都只有安然這個老大。

「算了，既然這樣，那你就跟著吧，不過要是有一天你死了，可不要怪我。」安然故意在後面裝作惡狠狠的加上這麼一句。

「嘻嘻，老大你別嚇唬我，我知道你不會的，你絕對會就我的。」

小張囍有些得意的說道。

「為什麼？我告訴你，我可是很心狠手辣的，你可別將我看成是一個大善人了。」安然轉過身去邊走邊說道。

小張囍聽安然這麼一說，倒是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便跟著安然的腳步走了上去。

「老大啊，我們中午去哪吃？你都不知道，我為了找到你，我早餐都沒有吃......」

「哼，就你這樣的，餓死你活該！」安然打斷了小張囍的話說道。

「哎哎哎，老大，你怎麼翻臉就不認人，你剛剛明明還是很在意我的......」

後來小張囍跟我說起這一幕的時候，我也不禁笑了，那個鮮活的安然好像就一直活在我的身邊一樣，就算曾經我們不在彼此身邊，我還是能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安然曾經的生活。

雖然那些過去的確是不堪入目，疼痛不堪，但是最起碼，安然還是有過開心快樂的日子的，這樣子，也足以慰籍我的餘生了。

「小張囍，發什麼呆？開車回老宅。」安然看見小張囍還是有些懵圈的看著他，便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哦，好的，現在馬上回去。」說完，小張囍便笑著哼著小曲開車回去老宅了。

等到了老宅後，小張囍先是將車停在了門口，然後便撐著傘下車，走到後座，把後座的車門打開，好讓安然方便出來。

「行了，小張囍，你也別管我們了，你先去沐浴一下吧，你也全身都濕透了。」

等一路在小張囍打著的傘下走到了老宅地宅門口，安然便側身跟一旁的小張囍說道。

「嗯嗯，好的，老大，不過我們這邊好像沒有僕人，那，那，那陳好小姐怎麼辦？」

小張囍看了看還昏迷在安然懷裡的我，躊躇了一番，最後在安然的眼神壓力下，吞吞吐吐的問了出來。

「嗯？什麼怎麼辦？什麼意思？小張囍，你說話能不能就講清楚一點？你老是這樣子說話，我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麼將你放在了銷售部門的？」

安然有些頭疼的看著眼前的小張囍，他就不能一次性講話都說清楚的嗎？他又不會吃了他，他用的著這麼緊張嗎？

「那，那我可說了，老大，你不能打我。」

「你說！」

「就是，就是陳好小姐是女的啊，他現在這身衣服，誰去幫忙換啊，他還沒醒，一副也是全濕透的，要是這樣子下去，陳好小姐肯定會生病的，可是要是換，誰去換？我和你都是男的，這件大宅也沒有其他女的，所以我之前就說讓老大找個女的，方便服侍什麼的......」

安然倒是有些愣神的聽著小張囍的這番話，他倒是沒有想那麼多，或許在他的認知里，根本就沒有這一層吧。

不是說安然沒有男女之別的意識，只是或許在他的認知里，我和他是不分你我的，所以也就沒有這所謂的男女之分了。

不過現在，他是不得不去清楚的認識到這個問題了。

「小張囍！」安然最後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講這件事情交給小張囍解決了。

「哎，在，老大，什麼事？」小張囍聽到安然的大叫聲後便趕緊回道。

「去，這件事情交給你了。」安然眼神示意了一下。

當然，如果他要是再清楚思考一下，就算是拿槍指著她的腦袋，他也不會說出這麼白痴的話。

「哈？什麼？不要啊，老大，這這這，男女授受不親啊，你，你，你把陳好小姐交給我，這不太好吧，要不還是你來？」

「嘖，你在想什麼？我是讓你去找個女的過來。這附近不是有很多那些家政公司之類的嗎？」

安然直接翻了個白眼，對著小張囍說道。

這個人都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有時候，他真的恨不得講這個人的腦袋拆開來，好好看一下裡面都是些什麼構造，怎麼就能如此奇怪的去理解一件事情呢？

「哦哦，嚇死我了，老大，你還說我呢，你怎麼就不把話說得清楚一點呢？你這麼說話，很容易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小張囍，你還好意思怪我？我這不已經眼神示意你了嗎？是你自己沒有理會我的意思，你自己想歪了，我能怎麼辦？其實，小張囍，我有時候也很絕望，有你這麼個小弟。」安然故作深沉的說道。

果然，小張囍一聽到這番話，立馬整個人就跳起來了。

「老大，你，你，你這話真是有夠傷人心的，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可是你的好小弟啊，看你都把我說成是個怎麼樣混賬的人了？」小張囍也是一臉沉痛的說道。

我後來聽見小張囍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笑話他們，說他們都是影帝級別的，不去做明星演戲真的浪費了他們的才華。

「小張囍，你可真會演啊，怎麼，想去當個明星，去做演員了？」安然有些取笑的說道。

「哎，老大，我可是很誠懇地再跟你說大實話呢，不過嘛，你要是願意這麼賞識我，我還真是樂意的很哪，既然老大這麼肯定我的顏值，那我要是不沾沾自喜，又怎麼對得起老大你的賞識呢？」小張囍故意一臉諂媚的說道。

「滾，收起你的那副神情，你知道的，我生平最討厭這種神情了。」安然一臉嫌棄的說道。

小張囍見狀便也收起了自己的神情，恢復成正常的樣子，然後便積極的打電話，去找附近的家政公司了。

「老大，搞定了，那人很快就來，不過估計還是要等上一段時間，畢竟現在外面這麼大的雨呢。但是，我估計，要等到那個女的來，我估計，陳好小姐這身衣服都已經幹了。」

小張囍最後也是有些無奈的說道。

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本來就有些偏僻，雖然說算不上是什麼林間小屋，隔絕室外的別墅，可是終究也是比較偏離市中心的，如果是平時的話倒沒什麼，不過現在的情況，可真的是，很要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