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知道，我才害怕啊，陳好，我害怕，擔憂的就是這個樣子的你，因為，我很怕有一天你會為了我，真的賭上了你自己的命。」

安然最後的這句話，在後來竟然真的應驗了，我不知道這應該算是預言，還是說這隻是一場巧合，但是不管是哪個，一切都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或許我就是為了這個男人生，也是為了這個男人亡的吧。

「安然，我沒事，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活著的嗎？你不要再擔心我了，我是真的沒有問題的，我跟你保證，我的這雙眼睛會好起來的，所以，你不要再緊張了好嗎？」我有些安慰的口吻的說道。

「陳好，你在騙誰呢？你的眼睛能夠復原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了是不是？不然你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一直都看不見，符翟已經給你用過藥了，可是，你的眼睛，卻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陳好，你讓我怎麼辦？」安然越發不安的說道。

「得了，我現在要換衣服，你把衣服給我，你先出去吧，至於剛剛的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發證不管我怎麼說，你還是會擔心的，可是，安然，我想我已經告訴過你了，那就是我不後悔，不管我是不是真的瞎了，我都不會後悔。」

我堅定地抬起頭看著安然說道。

安然的擔心，還有內疚，我是明白的，只是我更明白的是，不管我怎麼說，安然都不會真的安心下來的。因為他對我的在意，就想是我對他的在意是一樣的。

我們誰都不想要對方為彼此犧牲的太多，因為我們對於彼此都是有所虧欠的，而這份虧欠讓我們都想要對方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只有對方好了，我們的心才再也不會內疚了，這也就是為什麼，到了最後，我們還是沒能對對方說出，那相伴一生的承諾。

因為，我們都不清楚，我們對彼此的到底是愛更多，還是因為內疚而生的愧疚更多，所以，我們一直在猶豫，一直在徘徊，我們一直在那道界限上去徘徊，一直在糾結我們到底要不要突破那條界限。

不過，當然了，到了最後，我們也就什麼都沒有了，來不及說出去的話，來不及告知對方清楚的心結，最後突然發生的意外，讓我們最終失去最後的機會了。

「陳好，你這根本就是轉移話題，你，你，你......算了，我先出去了。」

安然見到我這一臉倔強的神情，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長嘆了一口氣，就走了出去了。我聽見安然關門的聲音，心下也是一陣無奈。

這個男孩，這個小小的少年，不管是經歷過多少的事情，還是想原本那樣子的善良簡單，還是那個一心為了別人著想的少年。

「陳好，你不要笑死我了，你竟然用善良簡單來形容安然？哈哈哈哈，你真的是要笑死個人了，陳好，就安然那個樣子，你覺得他真的是像一般的小年輕嗎？陳好，那可是在黑白兩道都大名鼎鼎的安然，那可是被稱為冷血殺手的安然。」

後來我跟符翟聊起來的時候，當我說起安然的時候，我便是這麼形容安然給我的印象的，不過就是被符翟笑得我差點沒一槍崩了他。

「符翟，你給說話客氣點，那是我的少年，你給我注意點。」我有些故作兇狠的說道，其實主要是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畢竟在那個時候，我已經成為了，黑白兩道的下一任的比較有力的影響著了，當然，我不敢說，我是他們的王，可是，最起碼的，我的話他們還是要聽的，我想，那是因為，他們誰也不想死在一個滿手沾滿血腥，將人命當做兒戲的人的手上吧。

「陳好，你對安然的態度，其實我一直都是不滿的，你對他的態度，更像是對他頂禮膜拜，那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情侶會有的情感，陳好，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了，安然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或許她在別人的眼裡，他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可是在自己深愛的人面前......」

「也就是個普通人，是，你這話說的沒錯，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應該在以這種態度對待安然，可是，符翟，對於一個你失而復得人，你會怎麼做？我是真的不會做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就想著他能好好兒，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只是這樣子想著罷了。」

在後來的後來，有無數的人，曾經再次這樣子的指責我，他們都是跟符翟相似的說法，都說我是不對的，都說我是有問題的，都一直認為我對安然的態度和感情是錯誤的。

那個時候，我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這個世界上，已經只有我一個人了，那個唯一認可我的人，那個我唯一挨著的人，那個我唯一在乎，也是唯一真正在乎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所以，面對著這樣子的結局，我曾經想過，是不是真的是我的態度有問題，是不是真的是因為我的原因，才會讓安然最後落得個這樣子的下場。

但是，在我想了很久以後，我才終於發現，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已經沒有答案了，又或者說，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需要答案的地方，因為，不管是什麼樣子的答案，對於我來說，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符翟，不管我對安然的態度，是對的還是錯的，這一切對於我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了，安然他已經離開了我，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找得到他了，我已經徹底的失去了他，所以，符翟，除非是他親口跟我說，我錯了，否則，我就永遠都不會罷手的。」

「陳好，你還真是倔強的可以，不過關於這一點，我倒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經知道了，陳好，你的倔強其實真的是一把雙刃劍，只是希望，在以後，你不會在傷人傷己了。」

符翟有些感嘆的說到。

「呵，不會了，符翟，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會像是以前的那個樣子了，那個陳好，早就已經隨著安然的離開，已經不復存在了，現在活著的，不過是另一個安然，又或者說，是代替安然完成接下來的所有事情的魂魄罷了。」

我笑著將手裡面染血的短刀擦拭了一遍有一遍，才轉身離開了那個地方。

「陳好，其實，你不用這麼用力的去擦拭你的短刀，因為不管怎麼擦拭，哪裡上面殘留的痕跡，都是不會消失得，因為這痕跡是留在了你的心上，這一道道，都是捅在了你的心上，所以不管你怎麼做，這一切都已經不可能抹去了。」

符翟在我的身後有些諷刺的說道。

我聽著他的這番話，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幹脆直接扔了手上的小手巾，直接將短刀別再腰間的腰帶上，便就這麼走了出去。

「符翟，你說的都對，我的確是不應該這麼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反正我都已經這樣了，這些已經不能再糟糕了，所以，我又何必花費這些冤枉的心思，還要平白無故的被你取消呢？」我冷冷的笑了一笑，腳下踢開一具礙事的東西，便邁開大步向外面走去。

「陳好，曾經瞎了眼睛的你，是眼瞎心不盲，可是現在的你，卻是相反的，你的眼睛好了，可是你的心卻是瞎的，你根本就沒有看見這所有的一切，這所有的牽連，還有其中的關鍵，你的心都已經被仇恨蒙蔽了。」符翟在我身後故意大聲地說道。

「呵，符翟，你知道嗎？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要用這麼一雙眼睛換得安然的生生世世的安寧，我倒是想要用我自己的命換得他一生一世的高枕無憂，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就算我願意，安然也不樂意，更何況，命運已經給我們做出了最終的選擇了。」

我也有些諷刺的說道。

現在瞎了眼睛的我，雖然是時刻都沒有安全感，總是需要確定安然是在我的身邊的，不過那起碼是能夠讓我確定的，可是以後，我卻是連去確定的機會都沒有了。

「陳好，你怎麼樣，衣服換好了嗎？」

或許是過了很久還是沒聽見動靜，安然便有些擔心的在房門外面說道。

「嗯，可以了，我正想叫你。」我抬頭轉向門口應了一聲。

安然聽見我這麼一說，便扭動門把走了進來。

「陳好，你還是挺適合這身衣服的，看來小張囍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這火總算是有可以表揚他的地方了。」

「嗯？是什麼樣的衣服？」我聽見安然難得的認可，便也有些好奇的問道。

安然可是很少表揚小張囍的，畢竟那個咋咋呼呼，經常出麻煩的小男孩，不辦錯事情就已經很不錯了，就更不要說能獲得安然的表揚了，因此我才會那麼好奇的多問了一句。不過，要是我知道，安然接下倆的評價，我現在絕對是不會問這麼白痴的問題。

「嗯，很像是校園裡面的國小生的裝扮，很是幼稚呢，哈哈哈哈......笑死我，陳好，不過這樣子，你就更顯年輕了，雖然是幼稚了點，不過也沒關係，很，很油膩的特色呢。」安然最後有些憋住笑意的說道。

雖然說，我是很希望安然能這樣子多笑笑，不過我這也太吃虧了吧。

先不說，我現在看不到安然那副笑起來的可愛模樣，就她笑得這個點，我還真的是，有些無語至極了。

「安然，你知不知道，女人最不喜歡人家說他亮點，一點是胖，另外一點就是老！」我故意裝作有些生氣的額說道。

「陳好，你被這麼小氣嘛，這樣，我來幫你拍照，等你以後眼睛好了，還能欣賞一下自己的美，也算是留個紀念嘛，畢竟，這可是人生難得的紀念啊。」安然繼續有些誇張的笑著。

我聽見他這麼一說，我想了想，也就算了，也安這個男孩只是想要我能輕鬆一點，也是想讓他自己的內心能夠不要那麼壓抑吧，畢竟，我能看見的幾率只怕是少之又少了，他現在這麼說，既是安慰我，也是安慰他自己吧。

「好了，安然，別笑我了，我這晚飯都還沒吃呢，你會煮飯不？我估計你也不會，這樣吧，讓小張囍去叫外賣吧，雖然我不太喜歡吃外賣，不過現在，還是算了，先將就一下好了。」我故意有些岔開話題的說到。

不過很明顯，安然和小張囍的智商是不在一個水準上的，因為他很快就拆穿了我這個轉移話題的故意程度。

「陳好，不要不好意思，你這轉移話題，對我來說是沒什麼用的，你這招用在小張囍身上或許合適，不過要是用在我這裡，你還是算了吧。」安然帶著笑意的說道。

「安然，你這麼拿我們尊敬可愛的陳好小姐開玩笑，就是你的不對了，這可是大美人一個，你怎麼能這樣子跟人家開這種低級玩笑的呢？」符翟的聲音從房門口清楚的傳來。

頭一次，我這麼感激符翟的出現，真的，以前我都覺得符翟煩，不是一般的鬧心，不過在喝一次，他還真的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符翟，你總算來了，來，快幫陳好看看，陳好的眼睛到底怎麼樣了？你不是說你是神醫嗎？怎麼就治不好了，我告訴你，你這樣子是會砸招牌的。」

安然聽見符翟的調侃倒是沒有在說些什麼，只是有些急促的催著他趕緊幫我治病，安然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他對你的關心，從來都不會直接的跟你說，她總會用各種各樣間接的方式告訴你，他是真的在意你。

「哎，安然，我說，你急什麼？你剛剛不是還很有興緻的調侃陳好的嗎？怎麼，現在就著急了，是怕我們的大美人真的生氣了？切，安然，你就是個妻管嚴，你這個沒志氣的人。」

「符翟，你不要蹬鼻子上臉，你給我少說廢話，先過來給我好好看一下陳好的眼睛，要是真的治不好，我告訴你，你的招牌就不要要了。我直接待人上門取拆了你的招牌。」安然語氣故意瞎了狠勁的說道。

「喲，怎麼安總？心虛了，你還是緊張了，真是的，你要是真的緊張人家陳好小姐，你就直說，現在這副火燒屁股的樣子又是為了什麼？我告訴你，女人呢，是拿來哄得，你別一副懟上天的樣子，你要是再這樣，沒有女人會要你的。」符翟口不留情的說道。

我聽見這話，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果然，世上沒有遮天樹，只有一物降一物，看來啊，安然在符翟這裡，也是討不了什麼好啊。

「符翟，你給我住口！幾天不抽你，你這是揭瓦上屋了是吧？」安然有些怒火中燒的說道。

「哎哎哎，陳好小姐，你家安總生氣了，這都快要抽我了，你可得保護我啊。」符翟語氣有些可憐兮兮的說道。

聽著他這口吻，我都快能想像的出來，此時此刻，他們兩人對峙的情形了，不過，作為我來講嗎，不管是在任何時候，我都肯定是站在安然這一邊的。

「好了，符翟，你就不要說這麼多了，你是個大夫，治病救人是你的天職，趕緊給我過來看看，我的眼睛還有沒有得救？」

「哎，陳好，你這個善變的女人，我可是在幫你哎，你竟然調轉槍頭幫著你家的安總欺負我，哼，你們兩夫妻，還真的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我說不過你們，我說不過，我就走！」符翟故意有些負起氣的說道。

「嘖，符翟，你都會說他是我的安總了，我這不幫他，我幫誰呢？你說是吧，所以，你就別想那麼多了，趕緊給我怪怪的過來治病吧，不然那，你今天豎著進來，你小心我和安然一會兒就讓你橫著出去。」我笑著說道。

符翟聽見我這麼一說，搬來是還想跟我據理力爭來著，不過估計後來是安然瞪了他一眼，他才最終消停了，乖乖的過來給我看病了。

「怎麼樣？陳好的眼睛還能治嗎？」安然見符翟看了好一會兒了，就皺著眉頭在那裡，又不吭聲，不禁有些著急。

「安然，我還是那句話，陳好著眼睛真的得靠他自己了，我已經是按照當年的配方配置的藥，如果這樣子都沒有用，那麼就是真的沒有用了，我想，這隻怕是只能等了。」符翟最後有些無奈的說道。

「怎麼等？符翟，那可是一雙眼睛，你現在讓陳好等？你知不知道，一個看不見的人，內心裡會有多麼的慌張，那種恐慌是你難以想像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安然語氣裡面的著急和肯定的情緒，卻讓我有些猜疑了起來。

「安然，你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你，你的眼睛，以前是不是出過什麼問題，你是不是也曾經這樣子看不見了一段時間？」我連忙有些緊張的問道。

果然，我這麼一說，安然和符翟也就都不出聲了。

「安然，告訴我，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是不是曾經，瞎了？」我語氣已經有些顫抖了。

我實在是無法想像，如果安然的眼睛曾經出現過什麼問題，他是怎麼度過那些艱難的日子的？

「陳好，你不要亂想了，現在是你的眼睛出了問題，我們先治好你的眼睛再說吧，我......」

安然有些言辭閃爍的說道。

「安然，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眼睛曾經看不見了，安然，不要騙我，不要對我說謊好不好......」原本有些強硬語氣的我，卻在此時此刻有些顫抖了。

我，我有什麼資格這樣子去質問安然？他的人生都是毀在我的手上的，如果他的眼睛真的是因為我才看不見的，那我又能站在什麼立場去問他這件事情？

「安然，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的著急，我害怕你的眼睛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安然，你知道的，我最害怕的，莫過於是你出了事情，我卻無能為力了。」

我最後有些黯然的說道。

兒時那一幕，成為了我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她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曾經有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是怎麼樣因為我的原因，最後連命都差點丟了，是我害了安然，是我帶給了身邊所有的人，這所有的不幸。

「安然，你的眼睛，是不是在離開之後就看不見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知道，我是沒有資格去問你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是想要刨根問底，我只是擔心，這會不會有後遺症，如果你實在離開之後，意外看不見，那還可能不是那些人做的，可要不是......」

剩下的話我已經說不出口了，如果安然的眼睛真的是在那個時候看不見的，那麼或許我窮盡我的一生，都再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了，哪怕我將那些人都通通搗毀了。

「陳好，我真的沒有事了，那個時候，只不過是短時間的看不見，後來就再也沒有出過問題了，你不要在這裡過分擔心了，你自己的眼睛都還沒治好，你怎麼就老惦記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