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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小狗儿

      說是花心實則溫柔隨性寵溺深情攻x可憐可愛惹人疼狗脾氣戲子受   寵天寵地寵得沒邊兒了!   ———   容二爺今兒看戲,可看得不一般,居然讓一個小子從台上跳到他的腿上來了?   二爺看著腿上這個摟著他脖子的小美人兒,可差點兒沒被壓死,疼地兩天走路打拐。   二爺:「坐壞我膝蓋?」   二爺:「惹我心疼?」   二爺:「這麼個臭脾氣還要賺我的眼淚?」   小狗兒一點頭:「對啊!」   二爺無奈笑著看他,心裡很累得慌啊。   他從來不哭的啊。   可偏偏就是心疼這個不知好歹就會找揍的小狗兒,什麼都能給他,什麼都能原諒,要是自己還有什麼沒有給過他的,自己心裡都不舒服。   二爺說:「我是玩也玩過了,寵也寵了,打也打罵也罵,現在還是不滿足,怎麼都捨不得怎麼都喜歡不過來,就只能幹|死他了。」   這輩子誰還能跟他一樣,等到一個戲子跳到腿上來呢?   這什麼緣分呢?怎麼就是愛不夠他呢?      主角:二爺(容之州) 小狗兒(黎玉生) 配角:一群逗比   民國京味文,文風樸素接地氣偏幽默,攻寵受,受很可憐,攻後期更可憐,潔癖誤入,玻璃心警告。   

    第三十一出 真正壓垮他的

    小說: 一只小狗儿 作者:青椒炒洋葱 字數:4459 更新時間:2019-09-21 04:02:38

    過年這些天一直小雪不斷,初七更是一場大雪糊得人看不清楚,滿目縞素,銀光一片,穿堂風呼嘯而過,齊芸披上披風,那可是容之州叫人跨了個大洋特意給她捎的,灰色的狐皮,齊芸天一轉涼上哪兒哪兒都披著。

    她坐起身朝窗外看去,她家二少爺又靠在樹下不知發什麼瘋呢,大雪天的也不知道打一把傘,背手而立望著光禿禿的樹枝丫兒,跟他大哥倒真是一個樣子。

    「去,給二爺送一把傘去。」

    靜儀疑問:「小姐不親自拿出去麼?」她順眼看去,也從容之州模糊的白色背影里,看出了煢煢孑立四個大字。

    齊芸抱著手爐沒有回話,靜儀只好拿了把油傘跑出去。

    不過一會兒又原樣抱著回來了,諾諾地說:「二爺說要出去幾天。」

    「去哪兒啊?」齊芸頭也不抬,輕聲地問。

    「二爺沒說……」

    「那算了,我知道他去哪兒了。」無非就是去哄個男人,齊芸不是沒見過這事兒,只是容之州在外頭跟誰好,她也不是特彆氣。

    靜儀有些看不清小姐,支吾著問:「小姐,你真的喜歡姑爺麼……」

    齊芸立刻掃了她一眼,叫她不許多管閑事,靜儀就沒話了。

    她猜的不錯,容之州是哄男人去了,可他沒去向老闆那兒。

    他迫切地需要一個人來給他逗個樂子,而不是泄|欲。

    容二爺是想念那個皮實的小狗兒子了。

    可他這滿懷欣喜的一去,見著的,都好像不是一個活人了。

    小狗兒雙眼發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容之州來找他玩兒,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剩下幹瑟瑟的光和口裡呼出來的白霧,好像馬上就要偃旗息鼓了,再也沒法跳起來了。

    容之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上回被楊老闆當街教訓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容之州是知道的,小狗兒的骨氣就是他的命,可他眼裡連一絲的活氣兒都沒了。他才走了多久啊!

    「怎麼回事兒?!」容之州擺弄了他一陣兒也不見他動彈,心裡慪出火兒來,一個電話打到盛玉成那裡,盛玉成把頭壓下來保證他這些日子樂不思蜀根本就沒有靠近大學那條街一次!

    林媽每次要開口說話了,就覺得自己說不出口,一陣嘆氣,容之州都被她給嘆的煩了,急都要急死了,猛地一拍桌子,「趕緊說話!」

    林媽支支吾吾地,一邊說著一邊眼圈兒就紅了。

    大年初三那晚上,有個小孩兒在他們屋外朝二樓扔小石頭,是叫小狗兒呢。

    這人是拿了楊元夢的幾毛錢,過來給小狗兒傳話來了。

    倚紅樓里清姐兒出事兒了。

    常司令的副官剛回北平,夫人還沒到呢,就忍不住來逛了個窯子,一眼就瞧中了小巧可愛的清姐兒,要她陪夜喝酒。

    曹老闆是見著容之州心疼這個清姐兒的,可就算再怎麼知道,來的這個也是個當兵的,是個軍閥,她們是惹不起的,難得好聲好氣地跟清姐兒說話,說清白事小,得罪了人事大,更何況待在這兒,這總是早晚的事兒,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那天容二爺說的多好啊,她們橫不能死在大街上吧,你看那人腰裡還別著槍呢。

    清姐兒也是怕的,加上十幾個姐妹連著勸,眼裡含著淚就點頭了。

    可她點頭了不行啊,倚紅樓里有個男孩兒年紀跟小狗兒差不多大,看見清姐兒要受了欺負,趕忙就跑到醉雲樓報信兒去了,說清姐兒給一個當兵的大爺直灌酒都快暈死了!誰知道小狗兒不在,楊元夢就給了他幾毛錢叫他去找小狗兒。

    初三晚上小狗兒被叫了出來,初五才回來。

    倚紅樓里那天可真是鬧成一團。

    清姐兒被那個姚副官摟在懷裡灌得滿面通紅,說話都不利索了,軟軟地靠在身材高大的軍閥身上,心裡咚咚地跳,只有害怕。

    姚副官見她這幅嬌軟酣痴的醉態,狠狠親了清姐兒一大口,鬍子拉渣地刺得清姐兒面上疼死了。小狗兒急急趕到的時候,姚副官正好關上門打算辦事兒,褲子脫了一半就被人推開門打斷,當場大罵:「媽的!什麼人!」

    小狗兒為了清姐兒根本連死都不怕了,當姚副官是透明的呢,衝過去抱住了妹妹發抖的身子就要往外搬,口裡還大喘著叫著:「清姐兒別怕,清姐兒別怕……我在呢,我在呢!」

    姚副官哪裡能讓他這麼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褲子上的皮帶抽出來狠厲一揮就抽在了他腿上,抽的他跪下去。屋外衝進來兩個小兵,要把小狗兒拖出去,姚副官心裡還想著辦事兒,就揮手允了。

    小狗兒不肯,死都不能放開清姐兒,清姐兒也窩在他懷裡哭,清姐兒一哭,小狗兒也忍不住了,兄妹兩個哭成一團,姚副官提著褲子徹底發怒了,一鞭子又抽下去橫眉瞪眼:「幹什麼這是!過年還是哭喪呢!媽的!老子過年來嫖個妓都不安生!」

    小狗兒聽了什麼刺心的話,忽然抬頭瞪著姚副官大叫:「清姐兒不是妓|女!」

    「放你媽的屁!」姚副官瞪眼。

    「你才放你媽的屁呢!清姐兒就不是妓|女!就不是就不是!」小狗兒摟緊了清姐兒,居然不怕死地跟一個軍閥叫板,曹老闆聽得心驚肉跳,忙過來打圓場,叫來幾個人要把這個臭小子趕出去。

    「你奶奶的!」姚副官氣的牙咯咯響,哪兒能這麼放過他,整個軍隊里也就只有一個人能這麼罵他,這個臭要飯的算老幾啊!

    給了門口兩個兵一個眼色,曹老闆等人就被趕出去了。

    姚副官盯著小狗兒邪邪地笑,手裡的皮帶不留情就抽了下去,一下就聽得那布料刺啦一聲裂了開來,比楊老闆厲害多了。

    小狗兒身上一哆嗦,越發把妹妹摟得緊,清姐兒都快要被他勒得喘不過氣,卻也根本不敢抬頭看,只一個勁兒地窩在哥哥懷裡掉眼淚,嘴裡鼻間呼出來都是熱熱的酒氣,熏得小狗兒淚眼模糊,還在叫她別怕。

    屋外的人聽著那一聲聲劃破空氣的厲響都是背上一緊,每一個人都跟著他揮舞的皮帶哆嗦打顫,一陣兒一陣兒的,光是聽著那動靜想像著畫面,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小狗兒是快被抽暈過去了,頭上汗濕得跟被人摁在水裡似的,滴在了清姐兒的頭頂,臉上沒有血色。

    他被姚副官最後一下狠狠抽在肩上,終於抱不住清姐兒了,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背上都是血痕,觸目驚心,清姐兒哭著朝他爬過去,推他的身子,直叫哥哥,他卻動也不動。

    姚副官還以為是這姑娘的姘夫呢,眉梢一挑,原來他還猜錯了。

    「好,算你小子有種!等我完事兒了,給你在隊里找個差事!」姚副官一改剛才兇悍面孔,把清姐兒從地上提了起來。

    清姐兒忽然大叫起來,曹老闆跟她說過的話她都忘了,她怕都要怕死了,這個姚副官剛才就要把她哥哥打死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姚副官不堪其吵,給了她一耳光,抽的清姐兒說不出話來,「媽的你個婊|子還不知好賴!」

    姚副官正要強壓了她,腳下卻被一雙手給死死捉住了,小狗兒爬到姚副官腿邊,死都不肯放手,一雙眼睛裡滿是痛色,虛軟無力,可眼光凝結成一股絲線糾纏著前面的人,就是散不去,只要他還有氣,扯也要把姚副官從妹妹身上扯下來,誰都別想在他面前動清姐兒的!

    姚副官是個粗人,也一下子被他那倔強不服輸的眼神給看動了,那是一雙不同於其他戲子的眼睛,沒有妥協沒有畏懼,甚至是強硬的憤恨的,越是在奄奄一息的時候,越是美的動人心魄。

    姚副官讚賞道:「好!好小子!」他說罷放開了清姐兒,用軍靴鞋尖勾起小狗兒的下巴左看右看,發現這個人竟比他妹妹長得還要好看,當下色心大起。

    小狗兒哪能看不懂呢,可腦子裡恍然掠過容之州跟那個玉堂春的聲音,心口痛的要滴血,好像快要死了。

    「我來……我來替清姐兒,你放過她。」

    姚副官很滿意,手裡的皮帶把他給捆住,把清姐兒就撂在一邊了。

    清姐兒嚇壞了,貼著牆蹲著,捏緊拳頭塞進了嘴裡,四指上深深的牙印,那頭折騰多久,她的眼淚就淌了多久,鼻涕都要吃進了嘴裡,不住地發抖。她心裡恨死了自己,也恨死了這些人,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啊!

    屋外的眾人聽見裡頭冒出來小狗兒的叫聲,猜出裡頭發生了什麼事兒,面色一陣尷尬,紛紛散去了。

    只有紅杏還在外頭,也跟著淌了滿臉的淚,失魂落魄的,想要出去找容之州。曹老闆罵她糊塗,說你是個什麼身份!你去找他,他們能讓你見著二爺麼!還不是上門討罵!

    紅杏越聽越是心寒,越發覺得她們是沒有出頭之日的。

    姚副官睡醒了心滿意足走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小狗兒已經人事不省,光著身子趴在床上,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氣,清姐兒早就不堪看這份凌.辱暈了過去。

    曹老闆帶人進來收拾,也是鼻尖一酸道了一句,作孽哦。

    這是什麼世道,非要那點清白不要命,那個小狗兒更是,為了妹妹什麼事兒都做的出來,上哪兒再去找這麼一個傻到頂天兒的人來呢。

    曹老闆到底也是個女人,也會心軟,叫幾個姐兒帶他們去洗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叫清姐兒接客了,又把那個通風報信的揪出來罵了一通,趕出倚紅樓了。

    小狗兒只睡了半天,醒了就要走,攔也攔不住,他沒臉見清姐兒的。往常雖說知道他這兩年這些事,到底沒有人親眼見著過,他都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個人兒了。

    他虛晃著步子往外走,眼底一片荒蕪,這兒的人情冷暖好像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了,這兒根本不像是個能活下去的地方,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心裡竟全是那個只會打他罵他的二爺,想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罵我了,又要打我了,又要逼著我睡覺了。

    他忽然好想見一面容之州,罵一罵他也是好的,再打一打也是死不了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快要想死他了,快要想死那個容二爺了啊。

    天上落下雪來,背上的鞭傷火辣辣地疼,他走著走著,這麼想著的時候,心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道,忽然沒了力氣就跪下了,正好跪在一個同樣無家可歸在這兒擺攤算命的江湖人面前。

    那人嚇了一跳,問他是不是要算命。

    小狗兒看著地上那張黑黑白白的紙,面無表情地說:「不用算了,二爺都說了,我就是災星的命,活該被打死的。」

    「沒在我這兒算過哪個爺說都不算。」那人看他,眼睛猥瑣地滴溜溜一轉,就帶著他進了小巷子里了。

    小胡同巷子里左轉是大街,直走往右卻有個死胡同,小狗兒一句話不說就被帶到了那兒,被摁在牆角坐在雪上。

    那人問了,「你想怎麼算啊?」

    小狗兒說:「我不知道,隨你算吧。」

    那人搓了搓手,又說:「我這兒都是先用摸的。」

    小狗兒還在想摸什麼能算命,那人就掀開了他的衣服,讓雪就這麼落在他皮膚上,化成冰水。

    先前是為了清姐兒,這會兒又是為了什麼呢?算命麼?我為了算個命就把自己給賣了麼?

    果真是賤得要命啊。

    可惜他動都動不了,他連走都走不動了,他逃不了啊。

    那人摸到他胸前,沒看到他背後的傷痕,一路往下,見他神色獃滯,連一聲兒也不吭,還以為他願意呢。

    其實他是已經想死了。

    他抬頭望著刺眼的天,仰頭竟暈了過去,這一遭,就又到了夜裡。

    那人脫了他的衣服,還沒多下手呢,就被路過的一隻大黃狗給狂吼著嚇跑了。可傻孩子不知道啊,他身上哪兒哪兒都還疼著呢。

    就想著他也沒臉見容二爺的,想死了也沒臉見的。可眼睛還沒閉上的時候,腦子也沒法想事的時候,他就自己往巷子口爬,總記得二爺帶他走的時候叫他爬回去呢,爬了一夜了,也沒出胡同口,整個人快凍死了。  

    到了清早,還是那次送他們回小洋樓的車夫,拉車的時候看見了他,嚇了一跳,送完了車上的老爺趕緊回來,把他送到了小洋樓里。

    林媽是三次見他次次都是傷痕纍纍,這次就跟已經沒命了似的,不僅沒了命,連魂兒都沒了,連一句老天爺都說不出來了,直掉眼淚。

    她本來是打了電話給容之州的,可接電話的是齊芸,以為是要容之州去看那個唱戲的呢,這個時候家裡還有客人,她怎麼可能傳這個話,叫她待會兒再打來吧,二爺忙著呢。三次下來,林媽也就不管了,自己出錢找了個郎中來給他看病,可小狗兒就這麼躺在床上,吃飯都是一口一口粥喂下去的,沒吃多少也都吐了。

    這些事兒,都是林媽四處打聽來的,她聽完當時就罵了句那些該遭天譴的。

    容之州還在家裡高高興興過年的時候,這個人已經被人生生抽斷了脊樑骨了。

    而真正壓垮他的,也許並不是姚副官,而是在姚副官之前,有了一個容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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