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被一片柔和的橘色光影籠罩，薄薄的落地窗簾給夕影添了幾分朦朧的感覺。

落進來的微光懶懶的灑在一個躺在床上的人影上，一點點兒的勾勒出那人的輪廓。

溫柔的話語回蕩在房間里，無形的聲波很快便像從未出現過似的消失。

談應像是早已習慣了這一切，跪到床邊，伸手撫摸側躺在那裡的一人的面容，柔聲道：「小呈，起來吃東西，我買了你最愛吃的小籠包。」

掀開那人身上的被子，手腳都被綢帶緊緊地綁住，談應急忙解開綢帶，看著手腕上留下的掙扎後的紅痕，心疼的吹了吹道：「你怎麼又把自己弄傷了？」

「阿應，你別再管我了。」莫仁呈垂下睫毛道：「把我留在你身邊只會傷害你，我這樣的人，不該留在世界上。」

「你怎麼又說這樣的話，那次煤氣中毒是意外，爸媽不會怪你的。」一把將莫仁呈摟進懷裡，談應喃喃道。

「先吃東西好不好，吃完飯還要吃藥呢。」鬆開莫仁呈，談應哄道。

「不要吃藥，不要。」莫仁呈忽然著魔似的推開他，捂著頭，癲狂的叫道。

「好好好，不吃就不吃。」談應無措地哄道：「你在床上躺了一天了，我們下來走走好不好。」

見莫仁呈沒有什麼劇烈的反應，談應取來一件外衣披在他的身上，小心翼翼地扶住他走出房間。

飯廳里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只是，無論是盤子還是碗，都是塑料的，甚至於連筷子叉子勺子，都是一次性的。

談應把包子替他夾到碗里，坐到他的身旁，輕輕道：「小呈，別發獃了，不然一會兒就涼了。」

怔怔的盯住包子出神，莫仁呈抬起眼睛，看向談應，語氣哀傷道：「阿應，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是個精神病人，隨時可能會傷害你的。」

「你說什麼傻話，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快吃吧。」談應溫柔的笑道。

「.…..」五年不變的對話，五年不變的結局，莫仁呈默默地低頭戳包子，睡衣的衣袖滑下，露出的手腕的勒痕下，隱隱布著好幾道猙獰的劃痕，儘管有幾條已經很淡很淡，但仍能看出當時下手的人有多麼的狠。

談應的眼神黯淡了幾許，伸出手將他的袖子拉好，不論看多少次，還是看不習慣啊，每次心中都會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剜著。

「我吃飽了。」莫仁呈將盤子推開，對談應道。

只吃了兩成的食物，看著分外的扎眼，談應無可奈何的輕輕地捏了捏他的瘦弱的胳膊：「又瘦了，你能不能再吃點兒，就一點兒。」

「我真的，吃不下了。」莫仁呈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阿應，我有點兒累了。」

「我送你去休息。」

聽到莫仁呈想休息的話語，談應立時開心了起來，莫仁呈經常好幾宿好幾宿的睡不著，明明眼下的黑眼圈都快蔓延到了臉頰上，卻依然睡不著。

許是前幾年吃的精神類藥物有些多，莫仁呈居然對許多藥物的味道非常敏感，即使溶在水裡，也能喝出來。

為了讓他好好吃藥，談應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變著法的喂他吃藥，有時莫仁呈神志清醒，尚可以自己逼著自己把藥吞下去，但是一旦情緒爆發，談應便毫無辦法了。

親自看著莫仁呈躺進被子里，談應拉上厚重的窗簾，關了檯燈，坐到他的身邊無言的陪著他，直到確定莫仁呈真的睡著，談應才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間。

疲憊的癱在沙發上，談應揉了揉眉心，一天的勞累，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放鬆一下，剛閉上眼睛，復又想起了什麼，拉開抽屜，將藥瓶子拿出來晃了晃。

「又沒有了，明天又該去取藥了。」談應自言自語道。

「嗯？」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談應拿起手機，明知一樓的客廳打擾不到莫仁呈，談應還是習慣似的走到廁所里反鎖上門，接通了電話：「喂？」

「談總，不好意思，是這樣，咱們公司關門前，上次來找過您的葉先生來找您，說是有急事，我跟他說您不在，但是那位葉先生堅持讓我跟您說一聲，說是明天一早在咱們公司等您。」

「葉遇時？」談應思忖道：「他又找我幹什麼？」

「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