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
小說: 家养醋神攻 作者:散弋 字數:2496 更新時間:2020-02-07 02:40:04
雲纓界上,亭台樓閣,歌舞昇平,觥籌交錯。
今日是玄啟大陸各界主向尊界——雲纓界至尊之主帝郯曄彙報其工作的日子,同時也是各界主難得齊聚一堂參加齊樂宴的日子。
作為一千年才舉行一次的齊樂宴,不只是玄啟大陸規格最高的宴會,更是為各界主之間積累人脈、擴充實創造了一個契機。
不為別的,單是一個玄啟大陸,就分有六十六個小世界,三十三個中世界,一十二個大世界,由雲纓界界主帝郯曄統管著。
雖然有法規定各界不許討伐和吞併他界,但諸多界主為保己界安穩平和,還是不得不選擇去抱大佬們大腿的。
被各個界主虎視眈眈想成為其腿部掛件的大腿們分別有以下三位:小世界最強飛瓊界主——宴疏上神,中世界最強流光界主——溟閻上神,大世界最強天舒界主——珩清上神。
其中,天舒界主珩清上神兼守通天柱,乃上古神龍一族,擁有玄啟大陸僅次於帝郯曄的尊崇的地位,連帝郯曄都要敬畏三分,更有「玄啟大陸第一強者」之稱,戰鬥力爆表,手持一柄長劍天隱便能幹翻整個玄啟大陸。
如此說來,珩清上神無論是身份還是實力,都是諸多急於尋求庇護的界主們爭先恭維勾搭的一條金燦燦的大粗腿。
然而,這位珩清上神卻是難搞得很。
他那孤高冷傲的性子,在整個玄啟大陸上都是出了名的。在平日里,他不僅極少出靈胥山,而且就連生活在天舒界上的仙君,也鮮少有幸見過這位足不出戶的上神大人。
隱在山中的珩清上神不僅不出來,還不允許其他人進去。靈胥山方圓百里都被高深絕妙的結界籠罩其中,就連帝郯曄閑來無事找其下棋,都要在靈胥山百里之外吹半天冷風吹得珩清上神滿意了,才被允許進入。
這樣奇奇怪怪的性子,就別指望他會參加齊樂宴這種於他而言吵吵嚷嚷的宴會了。
不過珩清上神不樂意,不代表他的鄰居青丘國之主景瑀就不熱衷了。
如果說珩清上神是只可遠觀而不可近瞻的高嶺之花,那麼他的鄰居就是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到處招蜂引蝶的花蝴蝶了。
「琴書琴書,我這麼打扮可還好?」說著,一身穿暗紅錦袍,袍上用金線勾勒出鳳凰尾羽的年輕男子在原地轉了數圈,帶起香風一陣,惹得周圍幾個著綠衣的侍女立刻捂住鼻子,強忍住想要打噴嚏的衝動。
只一個身著粉衣的侍女依舊恭敬地垂首而立,被喚了名字了,才略微抬首責備般地望望捂著鼻子的數人。
她帶著笑容款步而來,伸出手去理了理年輕男子的衣襟,才退後幾步調侃著回道:「景瑀大王無論穿什麼都是極美的。」
「嘖你倒是會恭維人。誒不對,不是說了不許喊我大王麼,喊得跟個佔山為王的土匪似的。」景瑀伸手一抓,憑空取出一把金光閃閃的摺扇來,「刷」地一聲打開了去,自以為瀟灑地搖了搖。
不多時,他突然又苦惱般地合起了摺扇,用其輕敲了敲腦袋,低聲喃道:「好像還少了點什麼。」
琴書聞言會心一笑,揚手翻出一條紅色髮帶,說道:「大王可是少了這個?」
景瑀見了,墨紫色的眼眸頓時一亮,也就不計較琴書的稱呼了,他連忙轉過身來,「快快快,快幫我繫上。等會兒晚了百花酒可就被分完了,那該死的紅娘老頭兒每回都跟我搶。」
輕笑出聲來,琴書走上前去,挽起景瑀的一頭墨黑長發,小心且仔細地用那紅色髮帶將其高高地束起,又理了理他的鬢角,方停了動作,語帶笑意地說道:「這下大王可就成為全場焦點啦。」
聽聞此言,景瑀拿著扇子的手頓了頓。
話一出口,琴書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笑容猛地一收,慌慌亂亂地跪下身來,將頭深深地埋在手中,身後的一群侍女資歷尚薄,不知那琴書姑姑說錯了什麼,也跟著面色一白,「刷」的一大片跪下了。
旁人可能還不太清楚,但琴書是在景瑀稱王的那一天莫名其妙地被選中當了侍女頭頭,對他的一些事情至今也還是一知半解。
她唯一知道的是,眼前這位,雖愛打扮臭美,也樂意別人誇讚他的相貌,可卻是不喜被他人直勾勾地盯著看。
外界都傳景瑀是弒父殺兄才登上的王位,傳他幾乎血洗了整個皇子宮,還說他性子殘暴不仁,面容凶神惡煞。
雖然有些故意惡化他形象的傳聞在這之後被迅速打破,但他弒父殺兄的惡行還是傳遍了整個玄啟大陸,為人不齒。
可奇怪的是,儘管如此,他仍舊相當地愛湊熱鬧,愛賞花飲酒,愛到處撩撥追逐美人。
且又因他的好皮相和一張能說出花兒來的嘴皮子,他在玄啟大陸上簡直是高朋滿座、左右逢源。
——前提是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浪蕩慣了,既享受他人為他的容貌露出驚艷的目光,卻又擔心旁人盯他盯久了,在識破了他的身份後,面上流露出嫌惡的神色。
許久以前,齊樂宴上有曾經交好的某些小界主,在知他身份後,不僅與他老死不相往來,還因氣憤自己識人不清,對外大肆宣揚他空有一副好皮囊,實則陰險狡詐且油嘴滑舌,以此來安慰自己不過是受了宵小之輩的一時蒙蔽。
……明明,明明在交好之時,他總是以真心相待。
久而久之,他在出席宴會時,便習慣了隱瞞身份。
琴書無意中說出口的那句話,在她看來,著實是戳中了景瑀的痛腳。
跪在地上的琴書不由得回想起往日關於景瑀殘忍暴虐、手撕活人的傳聞來,頓時被自己腦補得全身都癱軟在了地上,腦海中也不合時宜地閃過無數種死法。
正當她胡思亂想地幾乎想要喊饒命的時候,便聽得頭頂上突然傳來極輕的嘆氣聲。
「都起來吧。」
眾人哆哆嗦嗦地站起,琴書趴在地上腿都軟了,硬是用強大的意志力強迫著自己站了起來,也不敢再胡言亂語了,偌大的寢宮內鴉雀無聲。
景瑀眼眸轉了轉,金光閃閃的摺扇抵在額角,突然問道:「我這麼可怕麼?」
琴書心裡一抖,艱難地控制住自己又想下跪的膝蓋,結結巴巴地回道:「不不不不是的……」
「嘖,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算了,再不出門可得晚了。」
這整個王宮上下對他忌憚極深,要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索性景瑀也就不再解釋了,轉身提步便走。
「大大大大王,」琴書顧不上害怕,快步追在景瑀身後,「請請請把琴書帶上。」
「帶你做什麼?」景瑀略帶訝異地回過身來。
還不是怕您又找不著路了?
不過琴書可不敢直說,她思索了一下,說道:「琴書也想去見識一下。」
「得了吧,」景瑀斜睨了她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我青丘國地處西南,雲纓界地處中部,不過就一條直路,我又怎麼會走錯?」
可這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條直路啊……
琴書欲哭無淚。
還未等琴書多加勸說,她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家方向感極差的大王朝前走了數步,像是終於尋著了一個正確的方向,倏忽一下地消失在她眼前。
琴書:「……」
她記得……那好像是正西通天柱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