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澤起了個大早，昨兒被蕭之瀝那麼一搞，心裡有些躁動，反而沒那麼難過了。

洗漱完後，他叼著片麵包在瑜伽墊上做早操，像他們需要穿女裝出任務的這類特工對自身身材以及柔韌度要求是特別嚴格的。

現在也還早，去看陳姨反而會打擾到她休息。

八點一刻，高澤拿起手機，微信被某個姓章的傻逼不停地轟炸。

高澤淡定地把他的電話號碼從黑名單里拉了出來，不過五分鐘，電話就打來了。

「我媽在哪?」章顥問，他剛回國就馬不停蹄地奔到他母親家那，結果別說人了，連大毛那隻傻狗也沒看見。

「醫院。」高澤聲音清冷，「十五分鐘後，在市廣場見。」

高澤到那時章顥已經等了一會了，他剛才正好就在這旁邊。

「我媽她怎麼了？」

他跟高澤關係不親不疏的，主要是高澤本身就是個給人有距離感的人，對他也有意無意地疏遠冷淡，平日里也沒什麼交情，所以高澤一打電話來那樣說，他就知道是因為母親出事了。

高澤沒應他，一個拳頭揮了上去。

章顥一個踉蹌，強忍著怒意，沒回手。

他這些年確實挺對不起他母親的，母親家中里里外外的事都是高澤在打理，現在火急火燎地質問人家，簡直就像個馬後炮，可笑虛偽。

高澤目光冰冷地看著他:「走吧。」

兩人到醫院，陳姨已經醒了好一會兒了，人老了就是這樣，自然醒得早身體卻還沒什麼勁，但翻來覆去也沒法睡個回籠覺，只能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麻木發獃。

有的時候想要不就這樣離開好了，反正也活了夠了，兒子也帶大了，對得起他們老章家，自己一個人活著又沒啥意思，除了給小一輩添麻煩也做不出什麼有用的事。但是……但是一想現在顥兒和小澤都還沒成家，她就放心不下……

突然門被推開，腳步聲傳來，陳姨往門那有氣無力一瞟，竟然見到高澤帶著自己的兒子來了，混沌的眼睛瞬間有了些光亮，強打著精神坐了起來，又是驚喜又是抱怨的:「顥兒你怎麼回來了啊，是小澤跟你說的吧，媽沒啥事，不用回來看我，你說你回來看我一下錢要花多少掉啊……」

章顥看著病床上面容枯黃憔悴的母親，見他來明明高興個要死，嘴上卻還在絮絮叨叨地責怪著，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掉出來。

高澤默默地退出病房，在通風口處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又想起這是在醫院，便將煙給碾掉了。

住院樓後有個院子，高澤看見一個穿病服的小女孩手裡拿著個氣球，沖著一個滿臉慈愛的老奶奶笑。

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身後傳來章顥的聲音:「我媽這樣多久了。」

「剛送醫院來四天。」高澤舌尖抵了一圈下唇內，心裡悶得慌。

章顥低頭抿著唇:「她得什麼病了?」

回覆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好一會兒才聽見高澤不帶起伏的聲音說道:「肝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