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落雪，市裡的地面上已經積累了一層薄學。

賀州衡所在地這個城市說北不北，說南不南。

既享受著北方的幹冷，還享受著南方的濕冷，還麼得暖氣，只有一身正氣護體。

他的任職報告終於在年前發布下來，和方無垢的預期差不多，他下放到一個子公司里當總裁。

總公司的總裁是資歷第二老但為人很周全的一個部長。

不能給公司的業務帶來巨大進步，但也不會退步，守成之材。

賀州衡來到小公司之後兢兢業業上班，何盡歡現在還一門心思搭在他身上，於是也從總公司申請調到了子公司。

這原本是不可以的，不過不知道何盡歡從哪裡找的關係，硬是把他塞過來了。

賀州衡現在懶得管他，沒事的時候就一個人站在樓上看老城區的方向，一看就要看好半天。

方無垢的家原本是在老城區居住，洋洋灑灑一大家子，算是一個大家族。

不過他父親他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就死了，留下來一大筆錢給他們孤兒寡母。

母親在父親逝世之後就離開了老方家，方無垢被他媽扔在了爺爺奶奶家，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方無垢他爸那麼些財產，他媽帶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給了方無垢。

方無垢到底年輕，他嬸娘當時從他手裡陸陸續續一個月哄走了十幾萬，被方無垢爺爺發現的時候，他嬸娘已經不認賬了。

方無垢受不了那樣的環境，於是從那個家裡離家出走，千里迢迢去找了自己。

再後來他們同居兩年確定關係，那一大家子就鬧的更凶了。

甚至他那個二嬸娘當時還說出了很多誅心的話。

方無垢的爺爺也被氣的不輕，差點兒都住醫院裡去。

他記得他當時還很害怕，害怕方無垢真的抵不過家人的糾纏，從此回歸正道，做一個正常人。

可能是方無垢發現了他的緊張，也可能是方無垢本身的情感就足夠堅定，他記得方無垢當時冷眼看著一大家子吵吵鬧鬧說著那幾百萬的遺產，彷彿一個事不關己的觀眾。

他給老爺子悄悄留了二十萬，然後就緊緊牽著自己的手，從他們老放家的屋子裡走出來。

事後，他才感覺到，原來他也是緊張的，他手心裡也出了好多汗。

只是當時兩個人出的汗都太多了，於是兩人都沒有發覺。

賀州衡看著老城區的方向，老城區還是之前的老樣子，不過看上去似乎是更破敗的模樣。

以前帶著些古風古韻的青石板和綠苔痕現在顯得油膩且髒亂，綠的不正常不說，還不知道那苔蘚里藏著什麼亂七八糟的污垢。

物是人非。

老城區還是那個老城區，裡面的人不知道有沒有少一些。

眼看著年關將近，賀州衡一直找不到方無垢的信息，愈發失落。

還有三天就過年了。

他到底在哪兒呢。

以往過年不管怎麼樣兩個人都是一起過的。

今年怕是只有他一個人了。

看到路邊剛好亮著大大的紅燈籠，賀州衡想了想，還是把車開進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