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曬得實在是難受，沈御那件白襯衫更是耀眼，江離無心聽上面的領導發言，只是一直盯著他看，僅僅是背影，不會被發現。

江離是個容易發獃的人，盯著一樣東西久了便出神。

「向後轉，升國旗行注目禮！」

全校所有的人紛紛後轉，江離微微一愣，慌慌張張地也轉了過去，看向國旗。

課間。

有些好的國中是直接一鍋端升學到高中，所以班裡的同學大多數都是認識的。一下課陳傑星身邊就圍了不少人，江離與陳傑星隔了個走廊，來來回回的同學也會對江離笑笑，打招呼。

有幾個女生倒是很注意後排的江離，連連回頭，江離假裝發獃，猜著她們一會是不是要走過來問他姓名。

「哎這位同學，你不會是染頭了吧？」一個男生突然轉身看向江離。

江離一驚，他的發色偏栗色，微微有些金黃，不是很黑，再加上來市區剛剪的頭，自然卷看起來更明顯，感覺很社會的樣子，記得周陽好像說過，江離的表情如果再拽一點，像沈御那樣冰冰冷冷不搭理人，他可真的要叫江離一聲大哥。

可惜了，江離從小就是個溫順的小綿羊，待人溫柔，脾氣好到沒脾氣。

「我沒有。這天生的。」江離笑著解釋道。

「還挺好看。」那男生丟下這麼一句，繼續和陳傑星他們說話。

被誇了？江離低頭笑笑，看著數學書的封面，頓然覺得這新學期的開始還是很順利的。

快上課的時候，江離注意到沈御抱了很多本練習冊路過七班門口，他走路很快，像是帶著風。沒有往七班教室看上一眼，倒不如說，他對周圍的事物一點也不感興趣。

沈御天生的傲氣，讓他看上去不是那麼容易接觸。

二樓是理科所有辦公室的集合，江離猜不到他是哪一門的課代表，文科的辦公室都在一樓，江離抱英語作業還需要走挺遠。

一中的晚自習從第一天開學就正式開始，每天七點準時打鈴，自習期間有問題可以先登記然後自己去辦公室問。

江離的晚自習除了數學還是數學。

背書一向是等到夜深人靜，或是清晨寧靜，一個人默默地念，默默地記。

後天是周三，一中的傳統便是周三下午數學小測驗，全校文理統一卷子。文理創試卷另出，難度加大。

七班班導吳常向來是一個認真的人，非要讓兩組同學搬了桌椅去教室外面走廊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作弊嫌疑人。

江離很不幸成為了那個教室外面考試的人。

沈御是八班的數學課代表。數學嘛……可重要了。這個課代表當得也是每天往數學組辦公室去。

沈御剛領完數學試卷，回來的路上剛好看見七班的人在擺桌椅。

江離還很熱心地幫兩個女生抬了板凳，自己的桌子卻是最後慢慢移出來。

「同學，小心點。」沈御經過他，在江離的身後，用手裡的試卷輕輕敲了敲他的桌子。

算是一個小小的玩笑。

江離對他笑了笑，沒太當回事。

緩過神來時，沈御已經進教室了。

晚自習開始之前，數學卷子就改好了，數學組辦公室滿滿的都是人，大家連晚飯也不吃了，等著看誰打響新學期第一炮。

江離路過辦公室，倒是對分數沒什麼興趣。吃飯比數學重要，他這麼想著，卻看到辦公室桌椅坐著沈御，此時帶著金框眼鏡，手拿紅筆。

合著別人考試，他改試卷？

「卧槽，牛批牛批。這卷子這麼難，你考一百，有點假了吧？」周陽拿過沈御給自己批的試卷瞅了瞅。

「那你看看有什麼問題？」沈御沒在意繼續改下一張。

周陽拿著試卷，仔細看了看，選擇填空沒啥可說的，大題每一步思路清醒，踩著得分點，找不出扣分的地方，這比雞蛋裡挑骨頭還難。

周陽記憶中的沈御向來是牛批大佬，數學小測驗一百也正常不過。

不過……沈老師批試卷也太嚴格了吧？

周陽親眼看著自己的九十六變成九十四。

「步驟不詳細，扣分。」沈御淡淡地說道。

「呸，你就是記仇！」

沈御笑笑沒再理他，抬頭，大致扭了扭脖子，看向不遠處的江離，此時他剛剛踏進辦公室。

「對，那個同學過來一下！」沈御使喚人向來隨意得很。

「我？」江離指著自己。

「對對對，就是你。」沈御將桌子上的試卷整理了一下，沖著江離招招手。「把這份試卷送到理科八班，麻煩了。」然後接著轉頭對周陽說：「走，去吃飯。」

江離接過試卷，沈御帶著周陽已經快出了辦公室的門。

江離低頭看著沈御剛改好的試卷，第一張，沈御，那鮮紅的一百分寫得可真是好看。

江離壓抑不住好奇心，多翻了幾張，基本都是九十多分，一連十幾張都是。

牛批啊牛批。

本來以為送試卷這麼簡單一個事，不料江離剛拿到試卷沒多久，便開始有人圍上來。

先是個女生。

「對不起，請問我可以看一眼試卷嗎？」

「可以。」江離耐心地將試卷放在桌子上，讓女生翻。

接著，更多的人。

「對不起，我也能看下嗎？」

「哎你不是文創的江離嗎，怎麼拿著八班的試卷，哎哎哎別擠，我看一眼！」

………

江離總算知道為什麼沈御改試卷的時候黑著張臉，改完之後溜得那麼快。

現在江離真的是被堵得出不去，來辦公室不但自己的成績沒有看到，現在連晚飯也吃不成了。

最後是辦公室的老師吃完飯過來解的圍，江離嘆了口氣，心疼自己沒吃上晚飯。

離晚自習開始還有五分鐘。

江離抱著試捲走向八班。

進了八班教室，已經回來了不少人，教室依舊很安靜，一些人一回到座位就開始忘我的學習。

沈御也在協寫題，江離默默地將試卷放在講台，再打算默默地出去。

沈御抬頭注意到了他，從後排起身，手裡拿了個麵包。

「餓不餓，辛苦你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沈御將麵包給江離。「這個怎麼樣？」

好在沈御還算是個有良心的人，江離接過麵包道了句謝謝。

「水。」沈御又將礦泉水遞給江離。

「你倆偷偷摸摸幹嘛呢？哎這麵包我想了好久，弄了半天你不是給我買的？」周陽竄到他們身後開著玩笑。

沈御瞥了眼周陽，那眼神有些嚇人，周陽沖著江離友好地笑笑，便溜回自己位置上。

「那……再見。」沈御再次看向江離，說了這麼一句。

「嗯。」江離帶著麵包出去了，剛好晚自習的鈴聲也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