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多年了，他自以為佛法除妖熟練，到頭來卻連心愛女子的軀體都保護不了，他看著手中的紅綢自嘲的一笑，托著疲憊的身體和無數的傷痕來到了痴禪的墓前，雙膝一萬，重重跪在了地上：「師傅，究竟什麼是佛？……」

佛是什麼？

儘管御卿不同意我插手，可是我感覺到了葉婉兒最後那一刻的希望，我走到戒空的面前，戒空一愣抬起頭，雙眸微微變紅，他……入魔了，他問我：「女施主，什麼是佛？」我握緊手中的油紙傘，看著跪在大雨中的他不禁皺眉道：「佛便是心，何須如此執著，和尚我說過吧，你……不如迷途了。」

抬起手輕輕點過他的眉心，注入清心蠱驅走他這破敗身子中的張祺，他滿眼的滄桑問道：「來世，我可還會遇見她？」這個問題我不太想回答，但是我確實知道，便開口：「世間萬物有因便有果，她註定與你是有緣無分的，前世你乃是佛祖身下的以為侍者，她乃位列九天瑤池的仙子，你因打翻油燈被貶入凡塵受輪迴之苦，她為報你忘川河上誦經之恩，盜偷神玉，剃仙骨入凡塵，她與神玉做了交換，讓她此生遇見你，死後便願意攜魂魄眾生守護神玉，不度輪迴，從此以後這世上不會再有葉婉兒了。」

「你可有辦法，讓我守護她？」他執著的看著我，我嘆了口氣道：「她想讓你好好活下去！」他慘然一笑道：「愛了就是愛了，若是沒有她，我活下去又有什麼一絲呢？與其一碗孟婆湯忘了她，我更願意不度輪迴。」看著我他雙手合十向我行禮：「無論什麼代價，我願意，以我魂魄長守神玉，成為神玉的一部分，永生，永世……伴她左右。」

「你可是，你下一世便可以回歸九天？當真願意為了她放棄一切？」

「殺一人是殺，殺百人也是殺，今生我負了她，心中早已沒有了向佛之心，只要可以伴她左右，我也無憾了。」他堅定的開口，終日沉睡在；六思和方玉中，她也無法感應到他的存在，生前她等了他一生，死後便由他來守護她吧。至於值與不值，恐怕只有他自己能明白。

這般真情，神界很少有人懂的「我可以幫你，不過……我要你的神源！」我淡淡開口。

他想也沒想便點了頭，以神玉為本以他的命為介媒，讓我為他書寫一部鏡緣錄，讓他死後長眠於神玉之中，若他日有緣，必有相見之日。只是我沒想到葉婉兒的一絲執念回到了菩提樹上，為的只是忘川河上那個白衣勝雪的女子。

走在後去的路上，雨停了，一切恢復了原樣，只是有人死必有人傷，剛走到城門，我就看見了一身白衣的御卿，我雖不知他為什麼攔我不讓我幫他們，心中卻總歸是有氣的，可是看見戒空和葉婉兒那般，我又不知道該從何氣起。

我從小就跟著他，一切都是他教的，雖不是父女關係，可是從內心我還有有些怕他的，我原以為他會生氣的，可是他只是淡淡看了眼我手中的書錄沉聲道：「第十七卷？」我弱弱的點頭，他並未責罵我，只是暗暗嘆了口氣，轉身往城外去了，在長安呆了那麼久的確該走了，不然多的麻煩都會惹出來。

看著他的手，我鼓起湧起上前拉住他的手，他回眸望了我一眼，步不離開，我並不知我的曉前世今生，我只知道，我很小就跟著他了，才三歲時村莊糟了盜賊，我拼了命的往山上跑，結果絆倒在了他身前，他猶如九天的神一樣，他蹲下身抬手擦去我臉上的污漬道：「可願意隨我離開？」

就如他是專門為了尋我而來的，從下到大他似乎沒有一絲的改變，只是一如既往的帶著我往下走。

第二年春，下了一場雪，清源寺方丈戒空圓寂，在那棵枯樹下坐化，後人發現無法燒毀他的肉身，在大火焚燒後，仍然沒有一絲損害，自此被稱為是神仙轉世，清源寺的香火又開始旺盛起來，以為皇帝的顯為戒空建了一座寺廟，取名為空婉寺。

刀客帶酒去看了痴禪，看著這座墓，他端起酒杯一飲而下。

「痴禪，世人皆說戒空是上界神仙轉世，你可知，燒不毀他的身子，只不過是因為他的不甘……」

六思和方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