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柏跟在唐屹身後，在飄到門邊的時候回頭看了餐桌邊的人一眼，看見了對方因為唐屹的話而變得欣喜的神情，看著女孩臉上的笑容，柳星柏突然覺得胸口那個地方酸酸漲漲的。

她的笑容，有點刺眼啊……

唐屹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看著慢悠悠飄過來的人，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要我送她回家。」陳述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啊……嗯……」柳星柏飄到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看著男人沒有一絲表情的俊臉，緩慢而遲疑的點了點頭。

卻不知道對面的男人在看見他的動作後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你想我送她回家。」

要和想不是一樣的嗎？柳星柏有些弄不清楚對方話里的意思。

「回答我。」唐屹沉了聲音。

「是……」柳星柏知道對方生氣了，卻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於是只能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對方肯定會這樣回答，可是當親耳聽到的時候，心裡還是一陣堵得慌，唐屹皺了皺眉頭，看著對面的人，煩躁不已，他很想說些什麼，但是他什麼也不能說，因為他太清楚自己的脾氣了，越是在乎的人，生氣起來的時候說出來的話總是最傷人的。

「你……」唐屹抬手揉了揉脹痛的額頭，「給我個理由。」

理由？什麼理由？柳星柏不解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會想要我送她回家？」

「我……我就覺得她有點可憐……所以……」

「所以就想讓我送她回家，讓她開心點對嗎？」唐屹接著他的話往下說，語氣里有著揮之不去的失望。

「我不是……」柳星柏看著他，聽著對方的話下意識地就想開口反駁，卻在說了三個字後其他話再也沒辦法說出口，不是什麼？明明唐屹說的就是對的，他就是這樣想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麼當男人說出來的時候，他卻這麼難過呢？

「星柏……」唐屹看著他由恍惚漸漸變得難受的表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後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在把我推給別人？」

柳星柏：「……」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不是說無論如何都要一直一直陪著我嗎？可是現在，你明知道季雪喜歡我，你還要我送她回家，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有一天我真的會喜歡上她？」

「我……我沒有……我不是……」柳星柏獃獃地看著他，蒼白如雪的臉色在水晶燈的照射下越發透明，他嘴唇止不住的顫抖，看著唐屹不停地搖頭，神色痛苦，整個人看起來彷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事實上他也哭了，血淚毫無預兆的流出，在臉上劃出兩道猩紅的痕跡。

「星柏！！！」唐屹瞬間慌了神，驚呼出聲，身子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唐大哥，你在和誰說話？」

在唐屹答應送自己回家後的季雪懷著迫不及待的心情動作快速地吃完了飯，向餐桌上的唐宏和唐夫人道別之後一刻也沒有耽擱的走到客廳。

本來有著許多話想對男人說，卻在接近客廳的時候聽到了男人的說話聲，等她到的時候就看見男人對著面前的空氣一陣驚呼，神情驚慌焦急。

柳星柏在季雪出聲的那一剎那就化作了煙霧消失在了唐屹面前，最後留給唐屹的只有一張沾著血淚的臉和驚慌失措的表情。

「唐大哥……」季雪看著男人可怖的神色，目光落在他空無一物的雙手上，不安道，「你剛才……是在打電話嗎？」

「呼……」唐屹的胸膛不斷起伏，沒有去看一旁的季雪，一雙眼睛就死死地盯住正前方，彷佛那裡有著什麼東西。

空氣有一瞬間的寂靜，就在季雪害怕害怕得想要轉身就跑的時候，面前的男人突然動了。

唐屹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上面那重新變為紅色的尾戒後，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動作輕柔的摸了摸它後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女孩，啞聲道：「走吧。」

男人漆黑的眼睛在水晶燈的照射下黑得幽深，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看得季雪忍不住抖了抖，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唐屹已經轉身朝門外走去了。

季雪急忙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唐家老宅，等走到車子旁的時候，唐屹沒有紳士的替人開門，而是直接走到駕駛座上坐了下來。

季雪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對方俊美的側臉在昏黃的路燈下忽明忽暗，美的動人心魄，卻也不帶絲毫感情。

深冬的夜隨隨便便一陣寒風都能凍得人打哆嗦，在裹著冰涼的雨絲吹打在季雪臉上的時候，她才有了動作。

抬著僵硬了手指的手搭上車門把準備開門，下一秒駕駛座上的男人卻開口了。

「你坐後面。」

「什麼？」季雪眨了眨眼睛，看著座位上的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問了一遍。

「我的副駕駛不坐人。」唐屹微微偏了偏頭，比深冬還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所以還是請季小姐坐後面吧。」

從未受過如此對待的季雪瞬間紅了眼眶，男人卻沒有一點憐惜，「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季小姐還是快上車吧。」

貝齒狠狠地咬住了下唇，力度大得幾乎要陷進肉里，卻還是揚起唇角對著男人笑了笑，然後走到汽車後座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唐屹在對方坐穩後發動了車子，黑色的汽車轉了個彎後向夜色之中劃區，瞬間和黑夜融為了一體。

季家在京都的另一頭，和唐家老宅遙遙相望，所以路程不算近。一路上，除了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車子里一片安靜，靜得季雪都忍不住放輕了呼吸，害怕自己的聲音太大。

她時不時地從後視鏡里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對方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漆黑的眼睛直直看著道路前方，在確認前方的路況安全後又將目光轉回方向盤上，那裡，搭在上面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小指上的尾戒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紅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