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予星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喝了杯紅糖水，身子舒服了一點之後去做飯。

喬奶奶在一家超市做清潔工，五點半下班。但是她下班之後不會立馬回家，而是會拿著個塑料袋沿路走回來撿廢品。超市離家不算很遠也不算很近，走路要半個小時，坐個車的話兩塊錢。

老人家節省，不捨得花那兩塊錢，一向都是走路回來，加上撿廢品的時間，差不多到家一個小時。

晚上的菜喬奶奶提前買好了，一把青菜，一把豆角。喬予星煮好飯開始洗菜，腦子不知不覺回想起秦深。

他覺得這個人真的是怪，他們倆又不熟，為什麼要弄得這麼熱絡？送他回家可以說是害他摔了一跤的愧疚，為什麼還要來他家坐？

莫名其妙，拒絕了他還一臉的受傷，圓圓的狗狗眼可憐兮兮的望著你，差點就心軟答應了。

害！這叫什麼事兒！

喬予星把飯菜做好的時候，外面傳來塑料袋拖地的聲音，還有緩慢的腳步聲。他趕緊走出去，接過老人手裡的袋子。

「奶奶回來啦！」

喬奶奶頭髮花白，臉盤子圓圓的，一雙永遠帶笑的眼睛，咧嘴一笑露出牙齒不全的牙齦，看著可愛又和藹。她已經六十多了，精神頭依舊十足，腰桿挺直，是個健康又活力的老太太。

她樂呵呵地說：「星星啊，奶奶這一路走過來撿了好多塑料瓶，還有一個別人不要的破舊的小櫃子，那櫃子除了有點舊之外還是好的。本來想把它帶回來的，但是奶奶力氣不夠，拖不回來，我偷偷地把它藏起來了，咱們倆正好一起把它帶回來。」

「奶奶，不要再撿外面的傢具了。」喬予星也是無奈，但他知道喬奶奶的性子，還是把門鎖上，跟她一起出去了。「我這個學期的助學金和獎學金有八千塊錢，我們不用那麼省。」

「哎喲！星星又得獎學金啦！」喬奶奶笑眯眯地誇他，「我家星星就是厲害。」

接著她又小聲訓導，「這錢咱們得攢著，以後你可是要上大學，做手術的，這花錢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奶奶沒本事給你掙大錢，只好給你攢小錢，積少成多知道吧。你的房間不是正好缺一個小櫃子嗎？外面買一個小櫃子得一百多，撿一個櫃子不就節省了一百多塊錢，就不浪費那個錢啦。」

喬予星失笑，攙扶著喬奶奶的手，說：「好，我聽奶奶的。」

那個小櫃子是在垃圾桶旁邊發現的，除了臟一點舊一點確實還能用。喬予星正好缺一個書桌，把這個櫃子搬回去可以放在他的房裡，寫作業的時候就不用趴在油膩膩的飯桌上了。

要是放在以往，這個半人高的小櫃子喬予星往肩上一抗就背回去了，今天特殊情況，他和喬奶奶半拖半抱才帶回家，累得一身虛汗。

喬奶奶看出他的不對勁，問道：「星星好事來了？」

喬予星羞赧地點頭。這種事情他對喬奶奶總是羞於說出口的，說出來他也不自在。一個男人有月經，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口上，總覺得不舒服。

喬奶奶倒是沒說什麼，拍了拍手說：「吃飯吧，吃完飯再清洗這個櫃子。」

這麼折騰一番，做好的飯菜已經涼了。祖孫二人早已餓了，涼了的飯菜也不在乎。他們沒在屋子裡吃，就著還沒暗的天色，把飯桌搬到了門口，旁邊的電扇慢慢悠悠地轉著，二人開始吃晚飯。

吃完飯喬予星去洗碗，對著在休息的喬奶奶說：「奶奶，你坐著，那個櫃子我來洗。」

喬奶奶閉著眼睛沒說話，擺擺手打了個哈欠。

等喬予星洗完碗出來，喬奶奶已經在清洗櫃子了。

她看見喬予星笑了一下，「星星，你身子不舒服就坐著不要動，這個小櫃子奶奶來洗。桌上給你沖了一杯紅糖蛋，你趕緊趁熱喝，涼了就沒有效果了。」

知道喬奶奶的性子，喬予星也沒有跟她爭，乖乖地把桌子上熱乎乎的紅糖蛋喝了。夏天溫度高，這麼一杯下肚，發了一身的熱汗，再洗一個熱水澡很是舒服。

天色慢慢晚了下來，直到看不見了才把客廳的燈打開。狹小的客廳在明亮的燈光下一覽無遺，一張撿來的長涼椅，摺疊飯桌靠在牆角，用了好多年的小櫃子上面放著一台老舊的電視機，還有一個也是撿來的長櫃子靠在牆角放一些雜物。

整個客廳不大，放了這麼些東西可以活動的空間也不算很多，但是空間整潔幹凈，看起來還是很舒心的。

每到晚上喬奶奶總會打開電視看上一個多小時。電視機有些壞了，左上角的熒幕色彩變形，花花綠綠的一大片顯得與眾不同，不影響觀看效果。

喬奶奶喜歡看婆媳劇，或者是苦情劇。看到小媳婦兒被誤會，受委屈，她總會掉兩滴眼淚，咒罵劇中的壞人，深度融入其中。

喬予星則是抱著一本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在看，有時候也會抬頭看幾分鐘電視劇，很快就會被劇中複雜的關係給搞糊塗 幹脆不看了，還是看自己的書。

到了十點左右，喬奶奶搖著蒲扇去房裡睡覺，她不怕熱，不喜歡電扇這種東西。最愛的是拿著跟了她多年的蒲扇，睡覺的時候搖一搖，可比電扇好用多了。

喬予星關了燈回自己的房間，看半個小時的英語閱讀，十點半的時候關燈睡覺。他怕熱，所以床尾會放著一台電扇，然後伴著習習涼風陷入睡眠之中。

每天都是重複這樣的生活，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平淡而又滿足。

暑假第一天，喬予星難得睡了個懶覺。奶奶已經出門工作了，他一個人也懶得吃早飯，隨便啃了一個西紅柿當早飯就開始幹活。

門前的一個用布蓋起來的小倉庫堆了很多廢品，他要把這些東西整理一下送到廢品站去賣。

「喬予星！」

聽到熟悉的聲音，喬予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扭過頭卻發現秦深提著一袋子水果，笑得跟個二傻子一樣站在他家門口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