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嘩然，譚文渺幾乎在瞬間怔愣住，沒有反應過來。

他從來沒遇過被人當眾指著說難聽的話，咄咄逼人的還是個看起來柔弱的女性。

譚文渺不知道如何開口回應，那女人站到他面前，儘管穿著高跟鞋還矮他一些，氣焰卻遠比他高。

事實上，譚文渺從小到大，就沒跟人正兒八經吵過架，還是這種罵街潑婦式的。

「說不出話來了吧？知道什麼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說的就是你這種痴心妄想的人！」

那女人叉著腰，說話和機關槍一樣不停，嗓音尖銳刺耳。

周圍吵雜的聲音也一併傳入譚文渺耳朵里，有人在拉拉扯扯問發生了什麼，有人在大聲地議論，更多的人以他倆站著的卡座為中心，洶湧地往中間擠壓。

譚文渺倉皇地張口，卻不知道從何辯解，呢喃了一聲：「不是的……」但那聲音也快被他含進嗓子里去，和強勢的一方對比，他像個被說的啞口無言的第三者一樣。

但是……並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要詆毀他……

譚文渺腦袋發脹，抬頭看向四周，除了一張張好奇探究的臉，就是一個個對著他的手機，迫不及待地拍攝錄製，他視線波及過去的時候，還聽到有人大叫：「他看過來了！」「就是他和沈影帝鬧緋聞！」「沒想到一個男人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空氣好像渾濁到無法呼吸，胸腔里陡生出窒息感來，譚文渺只能迷茫的搖頭，做蒼白的辯解：「不是這樣的……你別瞎說……」

那女人似乎有心鬧大，被圍觀群眾拍攝，也面不改色，又繼續說：「之前的事情，雖然沈紹祺澄清了，但是我們都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我希望你今天能當著網友的面承諾，你以後都不會主動接近沈紹祺，遠離他，並且不會發表任何對他有害的言論，影響到他的事業。」

她說得不緊不慢，比起前面咄咄逼人，似乎語氣平緩了一些，但是說出的話卻更強勢，而且彷彿站到了道德制高點上，打著為沈紹祺好的旗幟，如同直接將譚文渺打入反派陣營一樣。

「這女的是誰啊？」「不知道，不是明星，沒見過啊……」「聽說有很多千金大小姐都追求沈紹祺，這個也是其中之一吧……」

「我沒有，我也不會那樣做的。」譚文渺搖頭，堅定地說。沒有做過，也不會做的事情，他當然有底氣說出來。

過去四年間，沈紹祺連譚家的變故都不知道，但是譚文渺卻對沈紹祺的事情都非常關注。他知道他什麼時候拍了第一部電影，什麼時候回國，什麼時候擁有了無數的粉絲，甚至那些被經紀公司包裝得虛假的採訪，他都一一收集起來。

就算他們呼吸著同一片空氣，譚文渺也從沒有妄想過與沈紹祺重逢，更別提什麼害他的想法。

那女人審視他。「你保證不會再出現在沈紹祺面前嗎？」

譚文渺承受著她不友善的目光，周圍的注視也猶如實質的重石密密麻麻壓下來。他明明聽清了女人的話，卻感覺自己好像瞬間耳鳴，指尖不自覺地輕顫起來。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為什麼那句話吞吐半天都沒法從口中說出來，胸腔的窒息感愈發嚴重，難受到好像從指尖抽搐到心尖一樣，一旦說出來，就被迫割捨掉重如生命的東西一樣。

「你不敢說嗎？」女人逼問。

周圍也是起鬨催促的吵雜聲：「快說！快說！」

這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了譚文渺身後，那聲音低沉穩重，沒有被起鬨的雜訊吞沒，像在鬧市一樣的黑暗中，陡然敲響的鐘。

「他出現不出現在我面前，是我來決定，不是他。屈菱冬，你越俎代庖了。」

那個聲音響起的瞬間，譚文渺好像在污濁的空氣中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意識有了一絲清明。他迫不及待地看向那個從人群中走進來，撥開人海像摩西分海一樣，從容地走了過來。

「紹祺……」譚文渺梗在嗓子里，還是帶著微弱的哭腔喊出他的名字。

但是沈紹祺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只望著和他對峙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