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發生的一切，讓陸湛心裡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候，他剛和許言搞上沒多久，許言就問他借錢了。

許言當初還請假了請幾天，幾天之後，陸湛甚至還看到了許言臉上有個小小的疤痕……

陸湛當時並不知道許言發生了什麼事，也不屑知道，他只是想要跟這個身體很軟的男生玩幾天而已，等什麼時候膩了，就什麼拋棄。

陸湛也以為許言也是這麼想的，畢竟兩個男的再怎麼搞，也是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

可是，許言在問他借錢的時候，陸湛的心裡到底還是不太爽的，五千塊錢，對於他來說不多，出去玩兩把就沒有了。

不過他也知道，這筆錢說是「借」，其實就是給出去了。

本來只想玩玩，沒想到最後竟然還花了錢，陸湛那時心想，他必須得玩夠本了。

陸湛之所以對當初那件小事記得那麼清楚，也是因為從那次開始，上輩子的他，再也沒有再把許言放在平等的位置。

——不過是他包養的一個小玩意而已。

可是現在才知道，那個時候的許言，遭遇到了火災，而且，後來還聽說了，許言好像有個朋友，遇到火災去世了……

也許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才問他這個床伴給錢。

當初自己，怎麼就不能多長一個心眼？而且，那個朋友，大概就是陶行文吧……

「陸……陸湛，你沒事吧？」

燒都燒了，人沒事就好了，許言也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現在鎮定了下來。

「我，我沒事。」陸湛一陣精神恍惚，看著眼前這張嫩白的臉，總覺得無比慶幸，他自認不是一個好人，也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可是如果因為他的緣故，直接讓陶行文避開這場災禍，陸湛想，他會很開心。

因為這樣的話，許言也不會太過傷心了。

「沒事就好，」許言笑了笑，「你抓得我的手好疼啊。」

「抱歉啊。」陸湛聞言鬆開了手，臉上還帶著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許言總覺得陸湛的情緒很奇怪，大概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吧，陸湛可真的是個好人，竟然這麼擔心自己。

「那你今晚，去哪裡睡？」回過神之後，陸湛的心臟又開始鮮活了起來。

「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嗎？」許言不好意思地低頭，從這段日子來看，陸湛應該是真的不排斥自己，而且上次都那麼熱心讓自己去他那裡住了。

「可以！」陸湛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言言，我可以收留你，多久都可以了。」

「還有，」陸湛看了眼不遠處的一片狼藉和聽著耳邊的人聲鼎沸，「這裡的事情你不需要管了，明天我找人幫你解決。」

「陸湛，你真好。」許言感慨，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我的衣服都沒帶出來。」

又被發好人卡了，陸湛無奈地揉了一把許言的頭髮，「衣服我有。」

相比於第一次的緊張和忐忑，許言又一次來到陸湛的房子的時候，就輕鬆多了，甚至還詫異地發現，陸湛竟然還真的拿出了一套衣服，適合他的衣服。

許言疑惑地看著自己和陸湛明顯的身高差，不明白陸湛怎麼會有這麼小的衣服。

「咳，」陸湛並不打算解釋，「你先去洗澡吧。」

「哦。」可能是陸湛的其他朋友帶過來吧，許言心大地想，不然怎麼解釋這個衣服呢。

入睡的時候，陸湛接到了林子勛的電話，很不耐煩地接了起來，「什麼事？」

「你……你好。」是一個太過於顫抖的聲音，「你知道許言在哪裡嗎？」

陶行文？

陸湛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眼巴巴看著他的小男孩，心底軟成一片，「言言，找你的。」

小男孩瞪大眼睛，從陸湛手裡接過了手機，小心翼翼地「喂」了一聲，然後，就在翻身下床跑了出去。

陸湛不滿地摸了摸身旁的褶皺，不過他也不想讓許言掛了電話，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他也知道，這個叫「陶行文」的，在許言心裡的地位很重要。

聽到陶哥的聲音，許言的眼淚說下就下，「陶哥，我們……我們的家……」

「不哭了啊，」陶行文聽到許言的哭聲，心都要碎了，「那隻是一個出租房，人沒事就好了，言言，你不知道，我剛才回來的時候找不到人，嚇死我了。」

「我……我沒事，」許言不好意思地抽了抽鼻子，覺得有點尷尬，他都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哭鼻子，「我在我同學家呢，他一個人住，我沒事的。」

「沒事就好。」陶行文卻對那個小出租屋沒什麼感情，「那你快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陶哥，晚安。」

「嗯。」

直到掛了電話，許言都沒想過為什麼陶哥竟然可以在陸湛的手機上找到他。

在陸湛終於忍不住想要出去找人的時候，他的小男孩紅著眼睛就回來了。

陸湛一看，心都揪成一團了，「言言，你怎麼哭了？」

「沒……沒有啊。」許言不願意承認，「可能陽颱風大吧。」

陸湛看著許言拖掉拖鞋，光著腿爬上床的樣子，咽了咽口水，算了，風大就風大吧，言言沒事就好。

雖然很不爽言言竟然在別的男人面前掉眼淚，不過現在也沒什麼辦法。

「言言，睡吧。」陸湛湊了過去，親了親他的額頭，「晚安。」

接下來，就是一片黑暗。

許言怔愣地摸著額頭，剛才，陸湛是親了他嗎？好奇怪啊……

可能因為這一天發生太多事情了，許言做了一晚上噩夢，陸湛叫他起床的時候，他還反應了半天，獃獃的樣子讓陸湛覺得可愛極了，但是又擔心許言出了什麼問題。

「我沒事……」許言眨了眨眼睛，「我昨晚做噩夢了，夢到起火的時候，我和陶哥還在家裡，火太大了，陶哥推了我一把之後，他就沒出來……」

許言說得很慢，可能是因為太過害怕了，「我還夢到你了，我去問你借錢，借五千塊錢去安葬陶哥，你還罵我。」

許言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是帶著開玩笑的語氣的，可是，陸湛卻知道，這些事情都是真的。

明明都已經重新來過了，言言怎麼可能還會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