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廬里陷入一片死寂，良久，褚雲嘲諷一笑，「你既知林景煥已死，便不該拿他開玩笑。」

「這世間，唯有他不可以被褻瀆。」

林景煥直起眼，竟有些覺得好笑，「你就如此看重他？」

「那是我的事，說出你的身份。」褚雲沉下臉色，聲音裡帶著化不開的冷意。

「元豐101年元旦，荊元綠進宮面聖，未料觸犯天威，被皇帝當庭就要處死，後在群臣請求後放了一條生路。世代幕後支持皇家的荊家被滿門抄斬，對外說是...謀逆，還真是熟悉的套路。」

「荊家最後一人荊元綠，沒想到會竟在充軍途中逃到了這，只不過全家被滅的苦楚，無人能懂吧。」

隨著林景煥沉靜的聲音響起，褚雲的臉色慢慢變得陰煞起來，原本看起來還算和藹可親的臉如今可怖得能止小兒夜啼。

「我倒是奇怪，你怎麼逃出來的，又是怎麼瞞天過海的，溫幸又是怎麼找到你的。事發當年他不過十六歲，你們倆哪來的這麼深的交情。」林景煥身子放鬆靠在矮椅上，鷹般銳利的目光一直緊緊注視著褚雲的臉色，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情。

「我本是術士，雖不能如祖上載說的那般呼風喚雨，但是逃出來還是可以的。至於我和溫幸，那是我們之間的事，將軍怕是管不著。」褚雲僵硬地說道。

事到如今，從眼前人嘴裡聽到這番話，加上他一眼認出了千機鎖，褚雲就算是再不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這個人，這個農夫，真的是林景煥！

「倒不如將軍來說說怎麼會落到如此境遇，借屍還魂？我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褚雲冷笑著說道。

「如你所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睜開眼來便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叫葛明旭的農夫。」林景煥抬起手看著，在虛空中輕輕握了握，猛然攥緊，聲音有一瞬間的苦澀。

「你說這樣的手，還能拿起戰刀嗎？」林景煥低聲道。

褚雲微微皺起眉頭，「拿起戰刀？你還想幹什麼？！」

「連你和溫幸都覺得我死得有蹊蹺，我的那些人，又怎麼會全然相信呢。」林景煥眼裡閃過譏笑，淡淡地看向褚雲，「我要回去。」

褚雲面色發白，「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復仇罷了。」林景煥很是輕描淡寫。

「僅憑你？不可能的！」褚雲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所以我要拉上你，還有溫幸。我和溫家並不熟悉，但是我也知道溫家滿門忠烈明義之人，不會看著我不管的。」林景煥闔眼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比之上一口，清香許多。

褚雲此刻恨不得把眼前這人直接趕出去！哪有這樣無理又無恥的！這真是冷麵煞神林景煥？！

「把臉上的面具去掉吧，知道你是荊元綠之後，看著這麵皮怪不適應的。」林景煥閑閑道。

褚雲咬牙，一字一頓道，「不礙著你吧！」

「不摘也行，」林景煥輕笑了一聲，忽然逼近了褚雲，眼裡充斥著冷厲和恐嚇的意味，「我要你，把我的屍體找到。」

他，要原原本本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