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汝成的腰比較敏感，他下意識地反手按住了喬厲安，一雙黑色水潤的眼睛有點迷茫，他的喉結滾動了一圈。

不知道怎麼地，也許是氣氛太好了，蘇汝成的心臟突然變的柔軟，心智像是被什麼蒙住似的，他伸出了右手，慢慢撫上了喬厲安的臉。

他真的很好看。

人都是對美的東西無法抗拒的，蘇汝成內心對喬厲安的依賴不知道被什麼推動著，想讓他跟自己更親密一點。

怎麼辦才好呢？

蘇汝成的氣息有點亂，他不知所措的看著喬厲安，喬厲安卻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那種笑刺激了蘇汝成，喬厲安總是對他笑的，喬厲安總是對他最好了。

平時的溫柔潤物無聲，一點一點滲進蘇汝成的神經，他本能地認為喬厲安能包容他的所有。

而現在這種笑，像是罌粟般帶著詭異的招搖，卻讓人移不開目光。

蘇汝成被迷惑了，他漸漸湊近喬厲安，顫抖著貼上了喬厲安的唇。

那種柔潤帶著彈性的觸感佔據了他的感官，他本能地想要親密更多。

心跳如擂鼓。

深邃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蘇汝成的沉迷，喬厲安輕輕掙脫蘇汝成的左手，幫蘇汝成紓解。

蘇汝成有點難耐的看著喬厲安，他眼中的迷霧還未散去，喬厲安引導著他環住自己的脖頸。

蘇汝成溫順的躺在他的懷裡，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是怎麼了？

到底怎麼了？

那種無法拒絕的魅力似乎在喬厲安身上不斷放大，蘇汝成滿眼都是喬厲安那張迷人的臉。

浴室鏡子的霧氣散去，蘇汝成最後脫力般的軟在喬厲安懷裡。

隨著精油的香氣慢慢消失，蘇汝成終於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驚慌和尷尬還有一點點難以言喻的甜在蘇汝成的心裡亂成一鍋粥。

他該死的吻了大神！

還對他動手動腳！

甚至還……玷污了喬大神……的手！

他從眼角偷偷看向喬厲安，喬厲安卻如往常般安靜的看著他。

只是眼神有點……

蘇汝成無法理解這種眼神，只是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物品一樣，被端詳著。

人在看物品和人的時候，眼神是有明顯區別的……

「不去做飯麼？」喬厲安突然開口道。

蘇汝成還沉浸在『自己怎麼能做出這麼過分的事』的愧疚情緒中，神情恍惚。

「我可是餓了呢，」喬厲安湊到蘇汝成耳邊道：「手也很酸。」

後半句帶著一種暗流涌動的隱喻，像是一根曖昧的針，緩緩扎進蘇汝成脆弱的恥辱心。

蘇汝成一個激靈，立馬從喬厲安身上爬起來，結結巴巴道：

「我……我現在就去。」

蘇汝成低著頭，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出。

喬厲安眯起眼睛，手指夾住精油的玻璃瓶，放在眼前端詳半晌。

掛台倏地傳來震動的響聲，喬厲安慵懶起身，拿起電話：

「喂？」

「安哥，都照你的意思回覆了，這個小夥子明顯智商不太夠用哦，誒呀不是我說啊安哥，你第一次出手就是這種小傻子啊有點跌份兒吧？不過看起來長的是挺好看的，比我表哥那個長的要精緻啊，誒呦不是我說啊，你們倆怎麼都喜歡男的啊，搞得我很擔心自己的……」

「我讓你用郝晨穎的號回覆蘇汝成，其餘的就不要管了。」喬厲安打斷了黎光羽無謂的擔心。

像黎光羽這種在只在網路世界中興風作浪的人，社交時間極為貧乏，再加上是個對外寡言少語對內話癆不停的精分性格，每次和他聯繫都是一個浪費電話費的過程。

掛斷電話，喬厲安撐在盥洗台前，微微扭頭，撫摸著後背某一處異常光滑的地方。

那塊地方光滑細嫩，但仔細看去，周圍卻有一點白色的線條，像是恢復良好的……大片傷疤。

喬厲安垂著眸子，眼睛裡晦暗不明。

他們終於要回來了麼。

-

蘇汝成活了二十多年，清純小處男一個，一直安分守己守身如玉，什麼時候遇上過這種和「香艷」搭邊的場面啊？

他心裡七上八下地亂的厲害，根本不敢深入去想今天這事兒。

這大概是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傷害自己的不去做，為難自己的不去想。

可是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也阻止不了蘇汝成下樓梯的時候磕磕絆絆險些踩到二狗身上。

二狗大概生下來還沒見過這麼愚蠢的人類，所以好奇地看著蘇汝成。

蘇汝成做了幾次深呼吸，腦子裡卻禁不住一直回放剛才的場景。

喬大神真好看啊……

自己好猥瑣啊。

啊啊啊啊啊！

蘇汝成鬱悶的在地上畫圈圈，直到下樓梯的腳步聲傳來。

所謂的「作秀課程」在這一瞬間發揮了功效，蘇汝成立馬起身，一秒穿圍裙，拿盆摘菜，下水洗魚……

二狗大概生下來還沒見過第二個變臉變得這麼快的人類，所以好奇的看這蘇汝成。

嗯，人類真好玩。

「哥，酸菜魚行麼？我做酸菜魚也很好吃……」蘇汝成一邊摘菜一邊問道。

人們在緊張或者心虛的時候總喜歡說話和轉移話題。

喬厲安靠在沙發上，道：「都好。」

聽著喬大神的語氣……

好像有點愉快？

蘇汝成心不在焉地翻弄著魚，忽的一瞥，看到垃圾桶里有個形狀詭異的東西。

「哥！」蘇汝成有點驚恐地叫道：「你過來看一下……」

喬厲安朝廚房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眼睛，不緊不慢走了過去。

「怎麼了？」喬厲安問道。

「這……這兒怎麼有個……」蘇汝成看這那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只是從粘著的棕色羽毛去辨認：「這是死麻雀麼？」

這麻雀死相也太慘了吧，蘇汝成一下子起了雞皮疙瘩。

「哦，這個啊……」喬厲安安慰地拍了拍蘇汝成的肩膀：「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一隻，二狗玩壞的。」

二狗這麼兇殘的麼？

蘇汝成看著正在喬厲安腳邊搖尾巴的二狗。

「小貓小狗的就是喜歡逗麻雀玩，這裡都是獨棟，麻雀很容易就飛進陽台了。你如果害怕的話，以後記得關上窗戶就好。」喬厲安解釋道。

蘇汝成點了點頭，忍住胃裡翻湧的不適感。

喬厲安比蘇汝成高半個頭，現在兩手撐在料理台上，把蘇汝成困在兩臂之內：

「還有多長時間啊？我有點餓了。」

喬厲安湊在蘇汝成耳邊，聲音低沉，紅了蘇汝成半個耳朵。

「快……就快好了……」蘇汝成咽了咽口水：「就是魚要多等一會兒。」

「那就麻煩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喬厲安有意，蘇汝成明顯感覺到唇的觸感在耳廓上摩擦。

這有點親昵的過分了吧？

「哦對了，郝晨穎給你發信息了。」喬厲安拿出蘇汝成的手機，笑道：「她在跟你聊自己的近況呢。」

「真的？」蘇汝成眼睛一亮，湊著喬厲安的手看過去。

一名獵人總是有耐心的，獵物也不能逼得太緊。

喬厲安看著蘇汝成這些反應，心裡想著……

不過也不需要太長時間了。

-

「最近怎麼愁眉苦臉的？」陳天麟摟著樊彧修低聲問道。

兩人肌膚相貼，空氣里親熱的餘溫還未散去，樊彧修軟軟地靠在陳天麟懷裡，眉眼間都是說不出的慵懶和媚意。

半晌，樊彧修道：「沒什麼。」

陳天麟翻身壓住樊彧修，跟他額頭抵著額頭：「怎麼？不肯告訴我？」

樊彧修笑了笑，伸手撫上對方的臉頰：「真的沒什麼，就是學校事情多而已，有點累。」

一邊掙扎在對陳天麟的感情里，一邊應付家裡不斷給他安排的相親，他怎麼能不累呢？

陳天麟安靜的看著他，端詳著他，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像是要把他看穿。

樊彧修很喜歡這樣的眼神，但又怕。

他希望自己永遠被這樣的審視束縛著，又怕這樣的束縛突然離開。

即使是最後的好聚好散，也和被拋棄一樣痛苦。

樊彧修抬頭和他接吻，吻得綿長。

他沉醉在和比自己年小而優秀的男人的懷裡，飲鴆止渴般的享受著。

樊彧修撫摸著陳天麟的頭髮，暗示般的輕輕撓著他的後背。

他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結束，也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

只是他從來不會奢望，這個人永遠屬於他。

*

晚上八點，醫院。

「你最近的情緒波動有些大，需要注意一點，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對面的醫生低著頭在病曆本上寫了幾行字，囑咐著。

「醫生，我想繼續服藥。」低沉好聽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漂亮的眸子被黑色的鴨舌帽擋住，只露出一個高挺的鼻樑。

「其實你現在的情況是不需要服藥的，只需要控制好自己的……」

「我需要服藥，醫生，我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

喬厲安緊緊盯著醫生，半晌，他繼續道：「不過也只是一些感情問題而已，您不必跟父親說。」

醫生一愣，繼而摸了摸鼻子，笑道：「厲安啊，你不要這樣想，我是心理醫生，有基本的職業道德，你可以完全信任我的。你的事情……我是不會跟你的父親說的。」

喬厲安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既然你想服藥，那就給你開一點，我想等到你的父親和姐姐回來以後，他們也會幫助你安定情緒的。別擔心，你這都是小問題，要對自己有信心啊。」醫生說著，給喬厲安拿了藥。

「謝謝。」喬厲安拿過藥，穿上外套，走出診室。

十字路口，喬厲安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

「安哥，這是我第一次監聽別人電話誒」黎光羽這麼說著，語氣里難掩興奮：「你怎麼知道這個醫生要給你家老爺子打電話啊？你家老爺子好像知道你現在在追一個小男生啊，怎麼辦？」

喬厲安摁了摁帽子，又漫不經心地從兜里掏出來一個小瓶快速扔進垃圾桶：

「謝謝你了光羽，其他的，你就不用多管了。」

—

蘇汝成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不對勁。

見到喬厲安了就害怕的想躲，看不見了吧又想。

只要一看見那張臉就想到那天發生的事，最可怕的是一想起來那件事自己的身體還有反應……

他一個直男不要面子的啊！

人家喬大神一心一意幫你你還對人家有非分之想……

你在對喬大神有非分之想的同時還勾搭著郝學姐……

蘇汝成你還是不是人啊！

「幹嘛用書敲自己的頭。」一隻手從頭上把書抽走，語氣溫柔：「不想看就別看了，歇一會兒吧。」

蘇汝成看著穿著白色針織衫笑的溫柔的喬厲安，面上一僵，道：「回……回來啦？」

「嗯。」喬厲安坐在蘇汝成旁邊，道：「還有兩天假期就結束了，明天考考你，檢驗合格你就可以約郝晨穎了。」

「哦。」

蘇汝成聽了這話，意料之外的沒有太多的喜悅，反而有種不舍的感覺……

「怎麼了？」喬厲安摸了摸蘇汝成的頭髮：「捨不得二狗嘛？」

「啊……嗯，是吧。」蘇汝成含糊道。

「捨不得的話繼續住也沒問題啊，我都邀請過你好多次了，沒想到我還沒有二狗有魅力。」喬厲安從身後抱住喬厲安，把下巴放到他的肩膀上：「你不在，我又只能吃外賣和食堂了。」

溫柔的聲音帶著一點可憐的味道，擦著蘇汝成的耳垂，帶著難以言喻的曖昧味道。

蘇汝成咽了咽口水，猶豫道：「我……」

「還是說上次的事，讓你討厭了？」喬厲安委屈地嘆了口氣：「自從那天以後，你好像，就有點躲著我了。」

嘆息順著耳廓染紅了蘇汝成整張臉，蘇汝成頓時睜大了眼睛，連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不好……」

蘇汝成垂眼就可以看到喬厲安線條性感的下巴和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他甚至能感受到喬厲安的髮絲在他的耳尖滑動，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那種被撩動的甜蜜感覺。

真的要瘋了。

蘇汝成連忙閉上眼睛，想要去想郝學姐，卻總是想不起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