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蘇言太高估自己的身子骨了。本就不是什麼習武之人，再加上從小也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這一夜的雲雨還搞得他有點低燒，身子更是撐不住這過於激動的情緒。

「月軒！」眼見著蘇言差點倒在地上，莫昊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來人！傳太醫！」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太醫院的王太醫提著小藥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勤政殿。

莫昊坐在床榻邊上，看著蘇言蒼白的面容不由得自責起來。昨晚做了那樣的事，今早起來還對著那人發脾氣，莫昊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

瞧著王太醫收了藥箱，莫昊趕緊道：「王太醫，怎麼樣了?」

「回皇上，蘇大人勞累過度，憂心鬱結，再加上又是初次經歷了那種事……身子太過虛弱，才導致昏迷不醒。」王太醫有些尷尬的趕緊含糊過去話頭，生怕自己一個用詞不當就會被莫昊拖出去斬了。「臣開了些安神的湯藥給蘇大人，還有這個藥膏每日一次得按時塗抹。」

莫昊命人收好藥膏後，跟著王太醫去拿藥。自己則是守在蘇言身邊，連奴才都打發了出去，要自己親自照顧著人。

莫凌風既然知道他昨日出宮，還在醉紅樓留了一宿，這事必定是藏也藏不住的。指不定現在都傳開了，正好也趕上休沐，此刻只怕是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要寫封奏摺彈劾蘇言了。

一想到明日的奏摺多的都數不完，莫昊的頭都大了。可如今再頭大，也沒眼前的人棘手。他是想好了等蘇言醒來好好待他，卻不曾想這人竟要辭官！

日頭偏西漸漸落下去時，蘇言才悠悠轉醒，見著殿中無人，他費力地為自己穿戴好衣物，拖著殘破疲憊的身體朝門外走去。

誰知正趕上莫昊處理完政務回寢殿，蘇言也沒抬頭就撞上了莫昊的胸膛，本就虛弱的身子這下更是撐不住，疼得蘇言發出了聲音：「唔嗯……」

莫昊趕緊扶住搖搖欲墜的蘇言，說道：「你身子還虛著，怎麼能下地隨意走動。」

見男人作勢就要抱他，蘇言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了莫昊，自己也連帶著後退了幾步，險些又要站不穩。

「不必皇上費心了，臣好的很。兩日不曾回府，家父該著急了，臣這就告退了。」蘇言俯身拜了拜，緩緩離開。

莫昊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他怕蘇言路上有個三長兩短的，也怕蘇言又把自己推開，只得派鳳溪暗中護送著他。

知道自己辭官不成，那他就遠離這個男人。並非是蘇言把自己的「貞潔」看的太重，而是他不願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即便是蘇言把那秘密守得再好，可蘇穆已然嫁人，只怕是待到蘇穆知道了這件事，還不氣的七竅生煙。

走了近半個時辰才回到蘇府，此時已是華燈初上，月色靜好。蘇言本以為蘇言珏定會抓著他細細詢問昨夜之事，卻不想迎來的人是蘇穆。

蘇穆見他輕喘著氣，腳步飄忽地走進屋內，不由得問道：「你怎麼了?」

「穆兒，你怎麼回來了?」蘇言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勾起蒼白的嘴角劃出了一條弧度。

「蘇夏真，懷孕了。」聽似沒有情緒的語氣，卻帶著細細的顫抖。

白天的時候，他正逗弄王府里新進的小丫鬟玩兒，就被人告知了蘇夏真有喜了。原本是不大信的，直到蘇穆在芙蓉榭看到蘇夏真才相信。

以蘇夏真的性子，斷不會騙他。就算兩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他們早已是對立面，蘇夏真此時更不會騙蘇穆。有喜這件事，對蘇夏真來說好處是最大的。

一時之間，蘇言也不知說什麼好了。蘇家的人有了皇室血脈那自然是件好事，可這孩子卻是蘇夏真的，只怕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了。

本以為蘇穆對自己改變了態度，終於不再是言語刻薄冷若冰霜，沒想到竟是因為這樣的事。連蘇言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了。

「幫幫我，我不想再在王府里呆下去了。」這一次，蘇言聽得清清楚楚，蘇穆在求他。

他雖然開心，可還是分得清利弊，蘇言有些為難的開口道：「穆兒，你聽我說……你應該知道現在朝中的局勢，咱們家又受聖上重用。張家也是一直虎視眈眈，若是在這節骨眼上你離開王府，只怕……」

半月前，蘇穆和莫瑾才算是和好，再加之前幾日他們在書房那一吻後，蘇穆也考慮過他們之間的關係。當初他逼不得已嫁與莫瑾，本以為只有夫妻之名也就罷了，只要日後相敬如賓也好。可兩人的關係越發親密，到叫蘇穆覺得也有了些夫妻之實。

莫瑾待他好，他也是心知肚明。那日一吻，他竟有些說不出的心動。蘇穆清楚，自己不喜男色，更非斷袖，可他卻偏偏對莫瑾動了情。

他在王府的地位本就尷尬，身為王妃卻是男兒身，亦不能傳宗接代。可蘇穆一想到蘇夏真有了身孕便心中苦澀，心裡難受的要命。

「你也知道，我不喜歡男人。何不讓真兒頂替了我，留在王府?」這話並非是蘇穆的真心話，他只是不願見著莫瑾與蘇夏真伉儷情深，琴瑟合鳴。

若真是見到他們那樣，蘇穆只會更難受，想起莫瑾對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