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一道黑影疾馳而過，引起了四周遊盪的喪屍的注意，然而還不待他們移動著笨拙僵硬的身軀追過去，那黑影便如閃電一般絕塵而去，不見蹤影。

方索看著林蔚一路飆車，心想要是現在交警還在的話，他倆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原本繁華的大都市人來人往，現在卻只余殘破的建築和到處晃悠著的喪屍，滿目瘡痍。只是短短幾個小時，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耳邊系統的報警聲不斷地響起，林蔚冷著一張臉，將車速開到了極限。

醫院裡，隨著鐵索最後發出的嘎嘣一聲，大門終於不堪重負的倒下，前方撐著門的一排人被慣性帶著撲向了嚎叫的喪屍懷中。

「啊--」

喪屍們魚貫而入，一時間鮮血四濺，尖叫聲衝破天際，眾人四處逃竄，江楚辭被人流帶著後退，期間不斷閃避著，防止被人踐踏。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不及自己腰高的小孩子，都忙著逃命。不知被誰一腳踢到了角落裡，江楚辭捂著肚子，因疼痛而縮成了一團，面容扭曲。

一道陰影突然籠罩了他，江楚辭抬起頭，看到了流著濃黃的口水眼珠渾濁的喪屍向自己逼近，江楚辭不閃不避，眼神幽深，直視著對方，像是在仔細觀察一件藝術品一般。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江楚辭總感覺那喪屍的動作似乎有一秒的停頓，然而下一刻對方便伸出了青灰色的手，看著又尖又長的烏黑指甲，他認命地閉上了眼，靜靜等待著死亡。

不，應該不算死，自己會變得和這怪物一樣，丑是丑了點，好歹還能動。江楚辭心裡自嘲的想。

就在喪屍即將碰到江楚辭的一霎那，他聽到了什麼東西刺入肉體的噗嗤聲，然後耳邊響起了熟悉的嗓音，彷彿春日的冰泉解凍的聲音，清泠悅耳。

「你沒事吧？」

江楚辭睜開眼，逆光之下，對方精緻好看的面容映入眼簾，那人眼裡的擔心和關切顯而易見。

一種有些酸酸的澀澀的感覺湧上了心頭，醫院裡的尖叫和哀嚎一瞬間彷彿都離他遠去，江楚辭張嘴，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哽咽聲。

「哥哥，我疼。」他說。

林蔚聞言眼神一變，急忙蹲下來查看了一遍，沒有發現傷口，他鬆了口氣，看見江楚辭捂著自己的肚子，低聲道：「肚子怎麼了？」

「被踢到了。哥哥，肚子疼。」像是打開了開關一般，江楚辭再次回答時，眼淚唰得就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方索揮著從路上撿的的撬棍，將一個喪屍的頭敲碎，一轉頭便看見了林蔚站在哭得正歡的小孩旁邊，不知所措。

他無奈地說道：「小林蔚，喪屍越來越多了。」

除了從外面湧進來的，還有很多人被咬到變成了喪屍。方索靠著速度異能揮手間削下了大片喪屍的腦袋，但是對方的數量太大，他根本擋不過來。

「知道了，我們走。」林蔚點點頭，抱起江楚辭，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輸送了些異能，「別哭了，很快就不疼了。」

肚子的疼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化解，江楚辭止住了眼淚，他啜泣著，伸手緊緊環住林蔚的脖子，將頭靠到林蔚頸間，嗅到了對方清冽好聞的氣息。

一大片冰晶自林蔚腳下蔓延開來，將喪屍們團團凍住，方索趁機將其腦袋敲碎，三人很快來到了門口。

就在此時，一道尖銳的聲音自三人後方傳來。

「你們不能就這樣走了!」

林蔚目光一閃，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地向前走。方索看了他一眼，猶豫道：「小林蔚，那些人怎麼辦？」

環著自己脖子的手一緊，林蔚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他輕輕扯了下懷中小孩的胳膊，江楚辭連忙放鬆了些，不敢再緊箍著林蔚。他仰起頭，盯著林蔚，目光幽深，一言不發。

「阿索，異能也不能無限制的使用，我們顧不了他們。」林蔚冷冷說道。

他的同情心，也許早在重生前的那幾年裡就已經磨滅掉了。

以前他和方索也一路上救過很多人，然而後來發生的事告訴他，人心叵測，這世上以怨報德的白眼狼多了去了。

剛才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江楚辭恐怕難逃一死，而小孩肚子上被踢的一腳，林蔚想喪屍可不會用腳踢人。

方索似乎還是難以抉擇，他回頭，看著喪屍團團圍住的那間房子，裡面的人透過窗子充滿希翼地望著他們這個方向。

看見方索轉頭，那群人頓時活躍起來，大聲叫道：「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方索不忍地轉過頭，發現林蔚已經走得離他有些遠，也顧不上身後的人，急忙追上。

見此林蔚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他之後要走的路，會伴隨著諸多危險，不僅僅來自喪屍的威脅，還有人心。而方索，林蔚不能讓他再像以前一樣耿直憨厚了，至少面對他人，要有最基本的防備之心。

將阻礙在前方的喪屍掃清，三人進到了車裡，這次由方索駕駛，林蔚坐在後面抱著江楚辭。

「小林蔚，我們去哪兒？」方索啟動車，這才發現他們已經無處可去，現在到處都是喪屍，之前路上方索還看見了喪屍化的動物和植物。

林蔚看著在自己懷裡打起瞌睡的小孩，心想這傢伙心真大，剛差點被咬了現在卻能安穩的睡覺。

「方索，你的父母……」林蔚遲疑道。

他知道方索父母離異，雙方現在都各自有了家庭，自方索成年後連生活費都不打了，林蔚不確定方索是否對他父母還有感情。

方索嘴一咧，露出了一排大白牙，「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們住哪兒，就別費心了。」

林蔚說道：「去N市。」

方索一愣，「N市，往南走？可是南邊人口基數大，我們這一路過去……」

「我們順著主幹道走，繞開城市中心，高速路上的喪屍少，大概一個星期就到了」林蔚緩緩說道。末世里電磁幹擾嚴重，還有些激發了這方面異能的異能者，GPS無法使用，好在林蔚在這之前就已經把路給記住了。

而N市，林蔚知道一個月後那裡就會建立起南方第一個基地。那個人，曾和林蔚說過，他在來北方前，在N市基地呆過。

若不是後來的喪屍圍城，N市基地可能會慢慢發展為全國第一大基地。

「就去那裡，那裡會很安全。」

林蔚淡淡說道，語氣里充滿了堅定，不容更改。

「行吧，那就去N市。」反正他們現在也是前路茫然，方索嘆氣道，去哪裡又有什麼區別。

車子拐了個彎，向著南方行駛而去，一路上遇見的喪屍都拖著僵硬的身體，步伐遲緩，車子很快便甩開了他們。

就在三人過了加油站後，突然另一輛SUV從側面衝出，迅速超過了林蔚他們，然後一個漂移，擋在了三人的車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