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錯麼？單寂行的問題不斷在秦鳶的大腦里迴響，可秦鳶不清楚。

鬼做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有錯。可鬼這麼做的原因是那些人經不起誘惑。那些人讓鬼殺害人類有錯嗎？有錯，可動了殺念的人也是受害者。

有錯，卻會讓人心疼。這是對人類的。

「你更喜歡人類，所以你會覺得人類更悲慘，你更心疼，而鬼你會覺得他們向來醜惡。」單寂行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個粉色杯子，遞給秦鳶。

秦鳶捧過來，手心因為杯子尚熱變得暖和了許多。秦鳶低頭看去，那是一杯熱牛奶。

不自覺地挑眉，秦鳶接了單寂行的話：「鬼……很好麼？」

不是秦鳶以偏概全，而是他從小到大被鬼折磨著，降妖除魔的他看到的永遠是鬼的貪婪、噁心、變態。

在秦鳶的眼裡，鬼就是這樣的。

單寂行也清楚秦鳶會有這樣的想法實數正常，並且這些天碰到的鬼都是帶有惡念的，所以秦鳶對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單寂行蹙眉。

「可你要知道，你看到的這些鬼……生時是人。」

單寂行說完轉身就離開了，只留下秦鳶捧著熱牛奶，眼裡被牛奶的熱氣籠罩，再看不清情緒。

秦鳶曉得，單寂行說的這句話，是認認真真地和他講的，是打算讓他對「鬼」和「人」這兩種生物改觀。

為什麼？秦鳶彎起膝蓋，縮成一團，乖乖地抿著牛奶，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這一次的案子又是趙然負責，所以案子很簡單地被劃為了殺人後畏罪自殺這一範疇。

日子終於回歸平靜，秦鳶也在這些日子中休息好了，開始了他的打工之旅。

因為秦鳶文憑不好，加上不愛學習，所以他真的挺沒用的。

秦鳶已經坐在單寂行的辦公室里喝了三杯牛奶了，最關鍵的是這三杯牛奶還不是他自己去熱的，是單寂行抽功夫給他的。

百無聊賴的秦鳶沒有事兒做，就只能接過單寂行的牛奶，看著認真工作的單寂行。

秦鳶一直曉得單寂行是個美人兒，這一次端詳也不例外。

單寂行臉上的輪廓很清晰，每個角度都是柔和中不失凜冽，看起來是傾城美人兒的臉型，卻有著男人的強烈氣息。

高挺的鼻樑總是架著金絲邊的眼睛，恰巧遮住單寂行勾人心魄的眼睛，他的眼睛因為重瞳而變得如同深淵，深不見底的黑暗讓人輕易地就可以陷進去。眼瞼上的睫毛濃密，只要他一眨眼睛，無辜地眨眼睛，就會讓人容易就範。

眼睛下面的淚痣猩紅，同樣有一種奇特的魅力，帶上那薄而性感的朱唇……

秦鳶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想摘掉單寂行的眼鏡好好看看單寂行。

他這麼想，也確實這麼做了。坐在單寂行對面，秦鳶破天荒地伸手摘了單寂行的眼鏡。

「幹什麼？」單寂行沒反應過來，微微皺眉。

秦鳶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單寂行。

之前秦鳶就知道，單寂行的面相註定孤獨，可卻沒想過擁有這等極凶徵兆的命格，單寂行依舊可以我行我素地活著。

張揚、不羈、不要臉、很會說笑、壓根不怎麼靠譜……

是怎麼過來的呢？秦鳶的指腹摸索到單寂行緊皺的眉頭那兒，慢慢把眉頭展開。

他也是極凶的命，所以他牽扯到了趙然，所以師父才讓他脫離危險後多照顧趙然，所以他討厭鬼。

可他越想擺脫命運，他越難以掙脫。最後他就範了，他看起來活得自我，卻始終缺少什麼。

——那是他的心臟不在因為他活著而跳動了。

突然很羨慕單寂行，可以活得那麼認真……那麼像自己。

「你想做什麼？」單寂行放下鋼筆，一隻手覆在秦鳶的臉上。

秦鳶沒料到單寂行會握住自己的手，趕緊抽出來，耳根緋紅，抽空看了一眼單寂行桌上的堆山文件：「沒，就看看你崩潰沒有。」

「呵，」單寂行輕笑一聲，「那看清了嗎？秦先生？」

「嗯！」秦鳶超級認真地點頭。

「那好，我先工作，等會我們去……」

還沒等單寂行說完，單寂行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木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