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曉家在一個破舊小區，說起來建了也好幾十年，到這會兒還沒拆遷也是奇蹟。

葉知曉一路往家裡跑，雨還是挺大，把他整個人都淋濕了，匆匆忙忙也沒注意看，差點就被隔壁二姨往樓下倒垃圾的時候倒一身。

隔壁二姨看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的朝葉知曉凶道:「真是走路不看路。」

葉知曉沒理，轉眼就爬上樓了。

到家的時候葉知夏正在洗菜，一轉頭就看見淋了一身的葉知曉匆匆往房裡趕，生怕被自己看見似的。

「你怎麼又淋一身回家了?不是讓你帶了傘嗎？」

說著就趕緊在水龍頭下沖沖手，快速走進房間拿了條毛巾，二話不說就給高了自己半個頭的葉知曉擦頭髮。

葉知曉甩了甩頭髮，去接葉知夏手中的毛巾。「姐，我自己擦就好。」

「別動，給我蹲下。」

葉知曉不好再爭，只能微微半蹲著把頭髮湊過去。

葉知夏拿著毛巾胡亂掄了一把，等差不多幹了就沒好氣道:「以後我都不給你帶傘了，反正拿了也沒用，白白送人。」

葉知曉爭辯。「沒送，會還的。」

說著說著聲音又弱下去。

因為有好幾次對方都忘了沒還。

葉知夏把毛巾往旁邊一放，又跑回廚房洗菜去了。「快去換衣服，別著涼了。」

等葉知曉泡完澡洗完衣服的時候，葉知夏已經做好飯菜等他了。

「過來吃飯。」

葉知曉在四小方桌前坐下，他穿著件夏天的白色T桖，本來皮膚就白，烏黑的頭髮鬆鬆軟軟的，這會兒沉默著吃飯的樣子看上去就很清爽，有點少年清俊的自覺。

葉知夏瞅了眼他那細胳膊細腿，夾了個胡蘿蔔片放他碗里。「多吃點，你看你那瘦不拉幾的。」

葉知曉對他姐向來都是有求必應的，一聽她說完立馬扒拉了口飯，表情笑嘻嘻有些討好道:「我保證從明天開始就要長胖。」

「快吃，少在哪笑嘻嘻跟個地痞流氓似的。」

一頓飯吃的超快，葉知曉跟他姐搶著洗了碗，之後就爬床上搬了個小桌子寫作業，結果可能是太累了，寫著寫著就趴桌子上睡著了。

一早起來腰酸背痛，腿差點都哆嗦站不起來。

葉知夏給他書包里塞了午飯就匆匆忙忙趕去上班了，走的時候還叮囑葉知曉好幾句記得鎖門。

葉知曉應了幾聲好，然後也背著書包去學校。

學校每天早上都有早讀，葉知曉就是那個班導欽點的領讀人。

到班級的時候有點晚，所以一到座位上就匆匆忙忙拿出書到講台上。

將書翻到第五十頁，葉知曉拿著黑板擦敲了敲，朗聲道:「大家安靜點，開始早讀了，把書翻到五十頁，《陳情表》，臣密言...」

稀稀拉拉的翻書聲以及背書聲。

底下有人趁著早讀時間抄作業，葉知曉瞅了眼假裝沒看到。

不知過了多久，學校廣播突然響了，班級里的同學都興奮的安靜下來。

這麼大好的早晨用來背書多浪費，學校通知事情的廣播都比它有意思多了。

「昨天下午接到匿名舉報，有人在廁所聚眾吸煙，經核實，現對高二三班的齊銘，顧成達，宋時聘提出嚴重警告一次。」

一眾嘩然的聲音。

葉知曉敲敲黑板。「早讀還沒結束。」

「掃興。」底下不耐煩的聲音。

「真是煩死了。」

「又讀。」

....

葉知曉無視那些厭惡的表情，朗著聲音開始帶讀，讀著讀著忽然停頓了一下，他想起昨天下午那個少年癱坐在地的狼狽樣子。

那表情中的悲戚與絕望，清清楚楚的印記在自己心底。

也許，不是懦弱。

而是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