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禕明白穆巧的意思，但是他卻是搖了搖頭，說到禁地，他怕是最清楚的人了，那裡的暗無天日，那裡的殘酷，那裡的特殊和隱晦，都是他記憶之中最陰鬱的部分。

「應雲畢竟根基太淺，你的血雖然有用，但是並不是對所有人都管用，有幾個孩子，這輩子，恐怕也無法從那裡離開了。」不同於之前的藏著掖著，似乎穆巧的成年讓許禕放下了一些什麼，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出來的話格外的沉重。

穆巧微微一愣，為何會無效？

「你的血，只對半妖有效，可是，那些孩子里，有的，從血脈上已經不能稱之為半妖了，只能說，父母的孽債，全部由孩子來承擔了。」許禕見穆巧似乎是有些不理解，嘴角帶上了淺淺的弧度，輕聲解釋道，這些孩子，是師尊他們一個一個救回來的，有些可以救，有些救不了，也是他們從一開始便明白的。

穆巧還是第一次見著許禕這般頹唐的模樣，小臉微微一沉，她本來也是一個喜歡考究最壞情況的人，但是，這一次，她拋開一切的理性，就只是綳著臉，固執的說道：「總會有辦法的，如果師尊都放棄了，就真的沒人可以救他們了！」

許禕微微一愣，他側過頭看向穆巧，他一直不明白，為半妖放血這個事情，並非簡單的放血便可，還要用各種帶毒的藥物調整血液的性質，為何穆巧欣然接受，半點也不排斥，現在，看著少有的嚴肅著小臉的穆巧，他算是有幾分明白了，小傢伙，這算是想要拯救那些存在麼？

「小傻瓜，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事在人為的。」許禕抬手幫穆巧捋了捋有些凌亂的額發，嘴角的弧度之中總算是帶上了幾分柔和的意味。

穆巧抬手握住許禕的手背，她也不算是盲目的自信，有許禕在，總會有辦法的。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的禮物。」輕笑著搖搖頭，許禕從儲物戒指之中取出一個東西放到穆巧的手心，眼眸之中暈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淺色。

穆巧攤開掌心，一個小小的玉石躺在其中，她驚喜的抬眸看向許禕，這不就是幼時伴在自己身側的暖玉麼？

「人養玉三年，玉養人一生，我想了想，這個東西還是還給你吧。」明明是許禕的東西，他卻用上了一個還字，也撇清楚了其中因為玉石的由來而產生的曖昧感。

暖玉是許禕母親的遺物，穆巧覺得不能要，可是，許禕言辭之間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如果她再拒絕，未免有些太過疏離，也只能點了點頭，握緊了那小小的玉石。

許禕抬手再度揉了揉穆巧的腦袋，小傢伙雖然成熟，但是畢竟還藏不住心緒，每每遇到什麼事情，都愛皺著小臉，一副苦惱得不行的模樣。

「今天是你的生日，就不要一副這個樣子了，你蕭師伯今天也會回來，還不夠你嘚瑟一下的麼？」許禕話語之中帶上了些許的輕快，這些年，蕭清寒也轉變了許多，他看在眼裡，早年的事情，也早就不在意了，對於穆巧和蕭清寒時常弄一些小玩意的事情，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雖然，時不時的，他這個師尊，還是會有一點小小的醋意。

「蕭師伯要回來啊！」正如許禕想的那樣，穆巧一聽到這個消息，眼眸都亮了幾分，面容之上的憂鬱之色也就轉瞬間煙消雲散了。

「是啊，他這一次是專門為你回來的，不然的話，他人還要在秘境待上許久。」許禕挑了挑眉梢，意有所指地說道。

穆巧聽得出許禕話中有話，卻也想不到自家沉穩自持的師尊會吃這個飛醋，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讓許禕不愉了，小臉立馬湊上去，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對方有些扛不住了，才歪著小腦袋疑惑的問道：「師尊，你還在生蕭師伯的氣麼？」

許禕一時語塞，他自然是個大度的人，蕭清寒早年那些荒唐事情，他早就不計較了，又怎麼會生氣，只是，若是他說不生氣，只是在意自家徒兒被搶走了，那豈不是更加說不出口。

「他許久不歸，還是有些過於我行我素，眾位師兄妹之中，唯有他精進最小，我們自是有些擔心他。」許禕默默偷換著概念，這話是實話，眾人之中，蕭清寒修為最低，卻常年在外，由不得他們不擔心。

這原本只是一個轉移穆巧注意力的話語，可是，當許禕看到被韓月拎在手上，腹部被劃開一道深深口子的白蛇時，他都有些迷信的因為自己的烏鴉嘴狠狠的陷入了自責之中。

昔日同一陣營的宗派聚齊，單單將應雲門孤立在外，韓月作為一個秘密的發現者，站在幾位掌門的身邊，美艷的容顏清清冷冷，帶著一股子煞氣。

「應雲門掌門，你可認得這條白蛇？」由韓月的師尊為頭，秀麗的女子緊皺著眉頭，眸底滿滿的都是厭惡，似乎面前所有人都是令人憎惡的異端。

穆巧站在許禕的身後，一雙水眸不敢離開蕭清寒似乎已經被開膛破肚的身體，一雙小手也緊緊拽住了許禕的衣袖，蕭師伯的原型便是靈蛇，這隻，到底是不是啊。

許禕一雙眸子無喜無悲的掠過韓月帶上了幾分得意的眸子，微微轉了轉，看向了身側貼過來的穆巧，抬手握住那軟軟的小手，沖著她笑了笑，算是安撫。

穆巧對許禕表情的理解能力早就達到了滿分的水準，此刻見許禕笑容之間帶著一絲勉強，心底徹底的涼了，一雙眸子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怯生生的意味，就這麼看著那還在滲血的傷口，該死的，她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韓月這個異端，定然會因為時間的躍遷，凍上歪心思的。

「這的確是我門下弟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韓瑞並沒有打算隱瞞，他移步上前，直接奪過韓月手中奄奄一息的白蛇，護在懷中，一個閃身便又回到了自己的陣營。

而早早候在一旁的沈清也快移蓮步，指尖盈上靈光，縫合了那駭人的傷口，還很是熟門熟路的敷好了靈藥，不時，蕭清寒便清醒了過來，一雙帶著深色豎瞳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迷茫，便很快清明了過來，它吐著信子，微微頷首，算是對沈清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