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來了？」穆巧懷中抱著幾本小冊子，以目示意著許禕，小臉之上的神色很是嚴肅，此處只有一個入口，此時被人堵了，他們要如何回去呢？

相對而言，許禕倒是沒有那麼多想法，他側著頭透過破損的圍牆看著一臉沉色的穆晗，心下借著幾分好奇，想要探尋一下對方的心路歷程。

還未等庭院之中的四人產生各自的想法，穆晗便像一隻徹底釋放的困獸一般，身上盈起墨色的靈光，就這麼撞擊上了那唯獨只對魔族有效果的禁忌，辟邪陣淡金色的靈光一閃，攻擊的人便被一股子霸道的靈力反彈了出去。

撞擊用了全身心，反彈自然也無從挽回，穆晗重重的摔跌在地，身子還未爬起來，抬起的眉眼卻是讓在場的其他人凜然心寒。

原來，穆晗掙扎著起身抬眸的瞬間，因為不知道有外人在場，完全不存在偽裝，一雙不同於魔族的幽紫，完完全全充斥著血腥意味的紅色瞳仁駭人得很，不僅如此，原本眼白的地方也好似已然崩潰的存在一般布滿了細細的網狀結構的血絲，讓人看了，心下便生出一層一層的寒意來。

還未等穆巧開口說些什麼改變一下眾人之間的氣氛，門扉之外的穆晗已經苦笑著唱起了獨角戲，他匍匐著身子，低聲嘶吼著，聲音之中除了絕望，便是一種不甘。

許禕下意識將穆巧扯入懷中，抬手掩住了小傢伙的雙耳，將那呆愣的小臉壓上自己的胸口，一雙深邃的眸子卻是死死盯著穆晗的一舉一動，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沉重。

方子谷和蕭清寒的臉色也比許禕好不了多少，雖然穆晗看上去的確是沒有發現他們，但是這種癲狂之下的絕望，或多或少影響到了他們，甚至於，那負面情緒迎面而來的時候，他們的道心都稍稍動搖了一下。

穆晗發泄夠了，便起了身，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泥土，默默的和庭院之中的許禕來了一場單方面的對視，他靜靜的看著圍牆內的混沌，眼眸之中的殺意總算是漸漸消散了。

嘴角帶上了三分嘲意，穆晗甩了甩衣袖，破空之聲之下，他所謂的關於傀儡的手段也是被阻隔在了陣法之外。

精巧的用靈木做成的蜜蜂原路返回，落在了穆晗的手心，被他毫不留情的捏碎了：「還是不行麼？」

其實，穆晗心下明白，無論他怎樣改進傀儡，大約也都是於事無補了，畢竟，這個陣法，他是穆家人，也是知曉的，沒有多大用處，卻能夠讓魔氣無法侵入。

將傀儡之中逸散出來的一縷魔氣重新吞食進去，穆晗再度看了看這陳舊的門扉，轉身，帶上了幾分無奈，就這麼離去了。

方子谷和蕭清寒齊齊鬆了一口氣，雖然隔著陣法，但是對方所表現出來的強大和威壓，還是讓他們有些心有餘悸，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敬佩自家的小師侄了，小小年紀，和這樣的大能相處了一段日子，也沒見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不錯不錯。

被遮掩住了視線和聽覺的穆巧可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兩個師伯狂誇，這算得上是她和許禕之間少有的親昵，不由得一時間臉頰灼燒，不知所措。

直到那不御劍，非要步行的穆晗在轉角處消失，許禕才鬆開了手，他低頭看向懷中尚還帶著幾分呆愣的穆巧，嘴角勾了勾：「巧巧，看來，你我都小看了這次意外啊。」

許禕正準備解釋，一邊的方子谷卻是拿著一本翻開的冊子湊了過來，徑直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剛剛醞釀起來的小小氛圍：「你看這裡，穆家，私自飼養著魔族。」

「這也是我正要說的，也許，這並不是一個巧合，穆晗想要舍奪的是穆家新生嬰兒的身體，卻因為地牢之中的魔族死了，於是乎，根據移魂的原則，魔族的那個身體更加完美。」許禕接過了話茬，繼續了剛才還沒有說的話語，而且，有了方子谷找出來的資料當佐證，這個推論分外的可信。

這一次，反倒是向來大視的蕭清寒最早了危機感，他上前幾步，插入了方子谷和許禕的中間，而後說道：「我們還是儘早回去。」

他原本還想說，不然的話，當穆晗回過神，覺察出這裡有什麼不同，再度回來的話，他們就真的慘了，但是，蕭清寒想想方子谷剛才的烏鴉嘴，還是把話吞了下去，見對面的三人還是沒有反應，立即重複了一遍：「儘早回去吧，這些東西，日後再整理也不遲。」

這樣的建議自然得到了相應的認可，很快，從柱子里取出來的書籍全部進了方子谷的納戒。出門遠遁之際，蕭清寒偷了個巧，拉下了一兩隻小白蛇，果不其然，還沒等幾人走得太遠，靈蛇那兒便有了回信。

「他定然是發現柱子不見了。」蕭清寒撫摸了一下趴在自己手腕上的小白蛇，挑了挑眉梢，穆晗心情平復了，一些疑端便浮出了水面，發現這一處較大的改動也很正常。

許禕點了點頭，他側過頭看了看身側一直一言不發的穆巧，心下有些擔憂，短短的時間之內，那過去的事情便一波三折毫無定性，小傢伙心中有想法，再正常不過了。

「師尊，你說，穆晗成了魔族，穆家對怎麼對他呢？」穆巧思慮了好半天，這才抬起頭看向將一切都處理好了的三位長輩，而後便將目光轉移到了許禕的身上，話語之中帶上了幾分遲疑。

許禕抿唇一笑，說不上勉強，卻也談不上開懷，更多的是一種感嘆：「無非兩個情況，當他是魔族，或是，依舊當他是穆家的希望，不過，魔族身懷妖族的詛咒，恐怕成不了希望。」

「我記得穆晗說過，奪舍之後的第一意識，便是在魔界，那麼，之前，在穆家之時，他一直處於沒有理智的狀態？」穆巧本著大膽猜測，小心論證的精神，開發出來一個還算符合邏輯的腦洞。

「是的，他的靈魂畢竟是修士，雖然沒了理智，但是身體依舊在修鍊，而當靈力到達一定程度之後，詛咒便可暫時被壓制。」接著靈舟的便捷，蕭清寒從書籍之中默默抽身，贊同了穆巧的觀點，一邊說著，一邊點上自己剛剛翻開的書頁，自信得很。

方子谷和蕭清寒不同，他對這些書很感興趣，但是，作為幾人之中的領隊，他覺得，在不能保證大家的安全之前，他不能貪念這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