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穆巧這堪稱是挑釁的話語，蕭彥卻只是笑了笑，他想，自己真的是老了，若是面前之人換成了蕭清寒，他定然要狠狠甩過去幾耳光，好好教訓一下這肆意妄為的晚輩，但是，現如今，穆巧就在他的面前，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是沒有生出半點怒火。

「巧巧，這世上，有好多問題，都不是有道理便就無礙了，你的話，我聽了，不過一笑而過，若是外人，暴起傷人，也不過尋常。」蕭彥雖然沒有動氣，卻覺得穆巧如此，只能說是許禕沒有教育好，所以，便秉持了一下一個長者的身份。

穆巧嘴角微微一抽，她雖然也明白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過於生硬獨斷了，但是，基於帝國公司之間都是沒有前輩後輩只有對錯的理性化教條之下，她也沒覺得自己這麼說有什麼大錯，畢竟，許禕也從未以此教育過她。

見穆巧低垂著腦袋沒有說話，蕭彥心下不由得有些尷尬，他門下的弟子，唯有蕭清寒一人，而蕭清寒，還是一個可以捶打的蛇妖，而面前這種較弱的女孩子，本體還是一隻手心大小的小雲雀，他是不是語氣上有些太重了。

「如果是外人，我便不會這麼說。」穆巧倒是也耿直，她明了蕭彥的意思，但是卻還是有自己的堅持，對外人，她自然可以多一層保護色，但是面對宗門之人，她卻不會太過多想，也不會去在意自己說的話是否過於直白，會讓人聽了不舒服。

應雲的人對穆巧大多寬容，甚至如許禕幾日，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寵溺，他們一般與穆巧對話，也從未有上下之別，都是平等對話，反倒是覺得穆巧這般說法，就如同是裝大人的小孩子，有趣得緊。

蕭彥沒有想到，穆巧竟然還敢反駁他，但是，不得不說，這種耿直的態度的確與不尊師張有些區別，他嘆了一口氣，暫時性的打消了這種糾錯的想法，畢竟，孩子的教育問題，可以徐徐圖之，現在更重要的事情還有一大堆。

所以，蕭彥索性也不回答可以不可以了，他直接說道：「移魂之術的事情，的確是從她那兒聽來的，而她之所以會把穆家這個事情告訴我，是因為她偷看穆家的古書這個事情被知曉了，她找我尋求幫助，自然是要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

說到這裡，蕭彥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他嘴角的笑意之中帶上了幾分苦澀和後悔：「更何況，是因為我說傀儡術很是有意思，若是可以借來一閱，便是人生幸事，所以，她才會借著一年一次回穆家的機會，偷看穆家的典籍。」

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穆巧一時間都不知道作何表現好，只是，因為一句隨口之言，便去觸碰將近於死罪的物件，在那個人的心裡，師叔祖應該很重要才是，那麼，為何，他們兩最後沒有在一起。

雖然穆巧始終沒有給蕭彥任何回應，但是蕭彥似乎知道她的心中所想，直接說道：「過往之事，我本不願想起，既然你想知道，我便一起告訴你，當年，她戀慕之人，的確是我，所以，才會為了我，去觸犯穆家的禁忌，可是，最後，護她之人卻不是我，她怨我，嫁給他人，不再見我，都是我一人之錯。」

蕭彥的話一出口，穆巧便腦補了一長串的愛恨情仇，她幾乎瞬間便明白了過來，蕭彥之所以不便出手，自然是因為他身後是應雲，是一個由妖族和半妖組成的宗門，若是一著不慎，隨便哪一個人露出妖族的體貌特徵，或者，直接現出原形，那應雲，便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所有的門人，都盡量的不惹是生非。

穆巧不知道蕭彥到底做了怎樣的天人之爭，不過，這個也沒有必要知曉了，畢竟，結果已經擺在了那裡，何須多言呢？

「你的確很聰明，我是為了宗門，選擇了放開了她的手，我將她藏在了一個地方，可是，穆家的人還是找到了她，我沒有出去，是他出去救了她，帶走了她...」蕭彥對此沒有任何的託詞，從他沒有出去的那一刻起，他便認定，一切都是他的錯。

穆巧沒有辦法安慰面前這個男子，不過，她心中依舊有一點疑惑，移魂之術和傀儡術的隱秘級別很顯然不同，甚至於，這兩個術法放置的地方都不一樣，這就好比，你想要偷零錢罐子的一塊錢，卻偷成了錢夾子的百元大鈔，不免邏輯上有些不大對。

這話，穆巧並未直接對蕭彥說，她覺得，且不管那個女子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做的這個事情，總歸不會簡單，但是，若是就光憑一個猜測就要去破壞這個人在蕭彥心中的形象，未免也太過異想天開，自己這個師叔祖雖然是個謙謙君子，但是思想也陳舊得很。

「師叔祖，那您和那位女子是如何相識的呢？」將心中的想法藏了起來，穆巧故作好奇的看向蕭彥，如此詢問，似乎是想要調節氣氛，又似乎只是想要聽上一個故事。

穆巧的眼眸很黑很純，也很有欺騙性，當她認真的看向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帶著幾分嬌憨，讓人討厭不起來，哪怕是現在心情不怎麼好的蕭彥，被那雙純色的眼眸看著，也是心情微微一松，第一次有了述說的慾望。

「那時，應雲已然很好的隱藏在正道的宗門之中了，我畢竟和掌門師兄不同，喜好出遊，見小妖們一個個的都化形了，我便找到掌門師兄，說想要下山去，尋找一些秘境和珍寶。」說到了這裡，蕭彥笑了笑，語氣也輕鬆了起來，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天真無憂的過往時光，「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想要出去玩了，師兄直接點破了我的想法，卻還是應允了我下山的要求，因為他知道，哪怕他不同意，我也會偷跑的。」

蕭彥和那個的相逢便是在他下山的第一個夜裡，很是老套的英雄救美，被家族排斥的庶女這一年沒能得到相應的資源，便被租賃的主家趕了出來，而她又生得貌美，便被人惦記上了。

在蕭彥的描述之中，那位女子，仿若天仙，自帶一種憂鬱和清冷的感覺，穿著一襲絹裙，怯生生惹人憐惜，他不缺錢，自然願意為了沒人一擲千金，看著女子含羞帶怯的感謝自己，少年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