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想過，終有一日，巧巧要許配人家，她現在對你的信任，依賴，崇拜，都要轉換到另外一個男子的身上，那個男子會比你和巧巧更加親昵，他們終將還會有兒女承歡膝下？」

韓瑞想了想，直接動用了最強悍的武器，直接將一個極為有可能的結果擺在許禕的面前。

許禕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就如同絕大多數擁有女兒的父親一般，雖然他很清楚自家孩子並非百分百的美好，但是，他卻不認為有誰可以配得上自己一手教養出來的孩子，所以，當身為宗主兼師父的韓瑞拿這個事情問他的時候，他的確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甚至，有那麼一秒，他想說，巧巧不會嫁人。

這樣幾乎可以脫口而出的話語被許禕咽進了肚子里，他終於想到了一個事情，若是他不能娶穆巧，穆巧終將會嫁人的，也許現在，穆巧尚且情竇未來，但是，不久的將來，他寵溺的孩子陷入了愛情之中，他真的可以如同一個父親那般，悲喜交加，心酸又福祉麼？

似乎，我做不到。

許禕不能騙自己，他的確做不到，他早就把穆巧規劃到自己的未來之中的，甚至於，在很久很久之後的未來，他依舊希望，巧巧能在他的身邊。

「你接受不了吧？」見自家徒兒不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父愛言論了，韓瑞也說不好自己是釋懷多一點，還是擔憂多一點，只是，既然開了頭，那麼，最好要得到一個相應的結果才行啊。

許禕搖了搖頭，他抬眸看向韓瑞，眼眸之中卻不存在韓瑞預料之中的茫然，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和感嘆：「我的確做不到，巧巧於我，遠比我想像的更加重要。」

韓瑞聞言，心中也有了數，他雖然不贊同師徒變成情侶，但是，若是許禕真的動了心，且收不回了，他也不會棒打鴛鴦，做一個惡人，他們畢竟是妖族，沒有人族那麼多的倫理綱常。

要說穆巧有哪裡好過這世上萬萬千的女子，其實也不盡然，她容顏只算個清秀，連美人都稱不上，脾氣上既算不得溫婉也算不得豪邁，中規中矩，若是非要說上一個優點，那便是比一般的女子多了幾分淡然和漠視，無論何時都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

可是吧，這種與旁人格格不入的冷漠，在穆巧面對熟識的人的時候，卻也不存在，在她親近的人面前，她永遠是活潑中帶點小調皮，甚至，愈是親近，愈是任性，頗有種恃寵而驕的感覺。

許禕垂眸想著自家的小徒弟，一時間自己也有些疑惑了，他並非不近女色之人，雖然君子中正，但是也曾愛慕他人，上前追求，可是，若是對象換做是並不能一眼驚艷的穆巧，他是真的有無盡的耐心和憐惜之情，以至於，和對方相處得太過舒適，讓他很順理成章的想要這麼一生一世而未想過改變。

嘴角帶上三分笑意，許禕眸色之中帶上了複雜的神色，他看向韓瑞，問道：「師尊可是不允？」「你與巧巧初遇之時，你修鍊有成，而她不過襁褓之中，再遇，穆家被滅族，你基於恩情，收巧巧為徒。」

韓瑞並沒有直接回答許禕的問題，而是將他們之間的因果說了出來。這沒頭沒尾的話語，許禕聽不明白，他微微蹙起了眉，師尊既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韓瑞見許禕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啞然失笑，接著說道：「你們畢竟是師徒，如同父女，在一起難免遭人詬病，可是，你和她除卻這層身份，本就因果糾纏，若是兩情相悅，我們做長輩的，又何必去阻止。禕兒，你向來心思通明，一般人也難入你的心，巧巧算是你一手教養大的，總歸是多了默契和適然。」

話說得如此明白，許禕也不由得仰起頭看了看穹頂，嘴角剛剛收斂的笑意又被帶了出來，但是比起喜悅，更多的是一種錯落的訝異。「些師尊指點。」許禕心下明白了，口上便多了幾分感謝的意味，他清楚，若是韓瑞不點明，他還會一直誤會了自己的真實心意。

雖然只是談了一件小事情，但是，許禕路上耽擱得畢竟時間有些長，所以，等他從應雲的主殿出來的時候，東邊的天空已然露出了些許的魚肚白，邊緣還帶上了淺淺的粉色霞光，好看得緊。一路上，許禕心下的忐忑漸漲，他畢竟是剛剛明白自己的心思，現在見穆巧，難免近鄉情怯。

許禕原本以為，現在天色還早，穆巧應該沒醒，他不一定會遇著小傢伙，可是，當他推門而入的時候，一抬眸便看到穆巧蜷縮在椅子上，小臉上還帶著幾分剛剛醒過來的惺忪，可愛得很。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沒有上前，許禕只是微微皺起了眉頭，輕聲問道。

穆巧見他回來，打了有一個小小呵欠，順便伸了一個懶腰：「師尊不在，睡不著。師尊，穆晗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我們只是做了一個交易，以後，他大約不會再來找你了。」許禕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抬手捏了捏穆巧因為仰著頭，而顯得分外有肉感的小臉頰。

穆巧倒也乖巧，也不躲，就任由對方捏捏自己的小臉，揉揉自己的腦袋，還順勢蹭了蹭那溫熱的掌心：「師尊，你說，為什麼穆晗並不知曉，遺址就在應雲呢？」

「也許，他就是不知道的吧。」許禕一時間也沒有心情過腦子想，直接便順勢說了出來，語音剛剛出口，他便是微微一愣，本就不知道？

「莫非，這一處，是會自主移動的？」許禕和穆巧想到了一起，不由得異口同聲，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眸之中都浮現除了震驚之色，若是如此，那麼，田老守在那裡，並非只是守護只用，還有鎮守的意思咯？

許禕點了點頭，穆巧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他覺得，對方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樣，只是，若真的如此，那麼，應雲，在這個事情裡面所處的位置又是什麼呢？

想到了這裡，許禕便有些坐不住了，他拍拍穆巧的小腦袋，也顧不得想什麼時候和穆巧攤牌，去追求自己心儀的小傢伙，轉身便再次奔向主殿。

目送自家師尊急匆匆的走遠，穆巧將懷中呼呼大睡的秦依依掏了出來，晃了晃，直接將對方弄醒，然後說道：「依依，把我讓你準備的賠償書裡面的金額再翻倍，這個世界，真是複雜到我腦殼都疼了。」